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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修女骑士的失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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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提塔下落的势头堪比雷霆万钧,但越接近地面,飞行杖降落得就越缓慢,到了最后五米,速度竟与一根飘飞空中的羽毛相当。在学过经典物理学的人看来,此景绝对非常诡异。

飞行杖悬停在离地面一米的空中,提塔「嘿咻」跳了下来,双腿轻巧地踢踏在草坪上,半跪于吕一航身前,快速地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

「来得真及时啊。」吕一航无力地笑道。

提塔先前在他身上布置了连通心的阵法「大卫之星??? ???」,所以能感知到他陷入险境,及时地前来助阵。古代秘法有时比现代科技都管用,连拨通手机号的工夫都省去了,不然怎么瞒得过克洛艾的耳目?

幸运的是,除了几处淤青和擦伤之外,吕一航一丝出血的伤口都没有。提塔把他的脑袋揽在怀里,舒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如果你是足球运动员的话,每年都会受比这严重十倍的伤。」

吕一航之所以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全赖法器庇佑。在小时候,爷爷赠予他一块辟邪的玉佩。吕一航本来只用它来规避荒郊野外的恶魔骚扰,没想到刚才竟然显了灵,挡下了克洛艾未施放完全的「永火之刑」,这个用途属实是意料之外。

吕一航从生死关头脱了险,却也错失了尽情撒娇的良机,不免悻悻地说:「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我一下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伤员啊。」

「我会安慰你的,用报仇的方式。等着瞧吧,我会让十字教的婊子付出代价。」

提塔把吕一航安置在树荫之下,将「登临高天」塞到他怀中。吕一航隐约感受到,杖身上依然留有提塔掌心的余温。他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就好像提塔依偎在他身边,手掌在他怀里磨蹭。

「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这句话后,提塔转身站了起来,向着克洛艾缓步前进,脑后繁复的公主辫式在阳光下金光璀璨,漆黑秘的哥特长裙一摇一晃。

这身雅致的裙装本应在名流云集的宴会上亮相,如今却在阒其无人的湖心岛上空对秋风;这双锃亮的玛丽珍鞋本应在柔软的地毯上踩踏,如今却在泥泞的草坪中跋涉不停;这位魔道公主本应在香闺中插花刺绣吟诗作画,如今却为所爱之人赴汤蹈火。

她的背影既娇小又纤细,却蕴藏着一种坚定不移的气魄。为了保护爱人,与世上最强大的一方势力为敌也在所不辞。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吗?

吕一航看着横亘于自己和克洛艾之间的曼妙背影,不禁心荡漾:

好,好帅啊。

这么有胆有力、有才有色的少女,我都快被迷住了……哦,我已经被迷住了啊,那没事了。

在克洛艾身前十米左右的位置,提塔停下了脚步。为了避免被长枪突袭,需要留出一定的缓冲空间,她是知道的。

「你是,犹太佬?」

克洛艾朝提塔瞥去,嘴角似笑非笑,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她并不为提塔的助阵而惊讶,恶徒必定会有同党,一起收拾了岂不正好?

为了做好战备,她把与吕一航有所关联的学生列了个清单,调查了个底朝天。「提塔·克林克」的大名,自然位居这个名单的最上方。

克洛艾窥探了提塔在新生杯上的表现,也做了充分的背景调查。从收集的情报来看,提塔是某个犹太魔法世家的遗族,使用的所有魔法皆出自于「吗哪Mnn」。刚才挡下圣徒武装一击的,应该是由「吗哪」凝聚而成的障壁——「舍金纳」吧。

《出埃及记》记载,摩西率领以色列人行于旷野,上帝为他们赐下了名为「吗哪」的食粮。那是从天而降的圣洁食粮,在后世的魔法学界中,信仰犹太教的法师所使用的能量即以之为名。

「没有东西能逃出国教的情报网!」

克洛艾以为看破了提塔的所有底细,胸有成竹地冷哼一声。

但是,提塔的回答却在她预料之外——

「我不是犹太人。」

提塔深沉地注视着克洛艾的眼睛,似为她的管窥蠡测感到同情与怜悯:「我的犹太母亲背弃了生养她的家族。我也不是任何教的教徒,我的祖师以肉身凡胎抗衡上苍的淫威。我身上流淌着弑之人的血脉,我钟爱的是书写原罪的诗篇。」

提塔的话语张扬着骄心傲气,全未把国教修女的信仰心放在眼里。克洛艾压抑怒火,蹙眉笑道:「希望口出狂言不是你唯一的能耐,你这敌基督者。」

提塔淡然说出挑拨的话语:「你若觉得我不逊,何不尽你所能来惩戒我?」

提塔·克林克,这位以色列人与德国人的混血儿,自幼就浸淫于与基督宗教背道而驰的文化。前者的民族出产了弑杀耶稣的凶手,后者的土地诞降生了宣告「上帝死了」的哲人。她在此与国教的虔诚修女克洛艾对立,难道不是某种难解的宿命使然?

「犹太法师而已,有何难对付的?要是他们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被驱逐出迦南圣地,在世界各地离散上千年?」

克洛艾咬咬牙,将圣枪的尖端对准提塔,这柄枪与圣徒武装的制造材料完全相同,也是忒伊亚公司科研出来的「人造圣物」,以它的锋锐程度,洞穿人类的肉体就像戳破一张纸一样容易。

在见识过提塔用吗哪作战后,克洛艾先入为主地认定,犹太魔法就是这位德国魔法师唯一的手段——因为「能力排异定律」的存在,人类不可能运用两种性质差距太远的魔力。

这条定律并不难理解。在不同流派的理论中,对魔力的称呼有所差别,比如道士用的叫「真气」,十字教徒用的叫「圣力」,它们代表着两种体系的超自然能力,无论是修炼方式,还是运作技巧,都截然不同。

倘若多种原理各异的魔力共处于一个人体内,必然会相互排斥,相互打架。结果或是一股魔力完全压倒其他魔力,从此太平无事;或是久争不下,使宿主脏腑破裂,一命呜呼。

可是,但凡克洛艾眼界再开阔一点,亲见过犹太教的任何一位拉比,或对犹太魔法有更深入的了解,就该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提塔体内的吗哪分量非常寒酸,所用的魔法技术也相当粗陋。

没错,提塔压根儿使不出像母亲那样巧妙精致的犹太教或卡巴拉术式,横竖只会两招,都是最基础的那种。

——将吗哪释放于体外,即是辟邪护身的「舍金纳」;将吗哪运行于内脏,则为增强体能的「梅尔卡巴」。

童年时的提塔从母亲那里学到诸多犹太教经义,把《塔纳赫》《塔木德》读得滚瓜烂熟,但她更偏爱向父亲学习古希腊古罗马的古典魔法,更痴迷于记诵《物性论》等伟大经典。父母双方教导的两种文化,给予了提塔两条通往异能的途径:

犹太学说的魔力,名为「吗哪??」;伊壁鸠鲁学派古典魔法的魔力,名为「魂魄Anmus & Anm」。

两种来源不同、性质迥异的能量在提塔的体内激战,最终结果是先到者得胜,魂魄成了她身上主要的魔力。吗哪在其压制之下,只能维持零零星星一丁点,在内行人眼里与新手无异。

提塔在新生杯上保留实力,只使用不太熟练的吗哪迎敌,当然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情况。

——为了不让身处暗处的敌人抓到把柄!

「建城者罗慕路斯,赐我兵戈之利;身穿王袍的奎里努斯,导我战争之技……」

提塔念动咒语,呼唤「魄Anm」从法袍的纹路中飞散而出。

不消说,这才是她最得意的真本事。

她的「魄」带有暴烈的侵略性,如同一阵阴风肆虐狂啸,不超过十秒的时间内,岛屿之上的自然景物全都笼罩其中,恍若坠入寂寂的长夜,湖上无波,林间无风,连秋蝉也彻底止住了鸣躁。

这种冷门而特的魔力曾让吕一航胆战心惊,但与提塔相处得久了,他反而觉得亲切可爱起来。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姑娘,吕一航喜欢她的魔力,正如爱慕她的芳泽一样。

与见惯了提塔魔力的吕一航不同,克洛艾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沉着脸端起长枪,警惕地环顾周遭。

——这不是犹太人的技艺!

她掌中紧握的长枪——「天国之光Lumère Céleste」,是如圣女贞德一般领袖群英的圣之枪,已陪伴她三年之久,是她爱不释手、引以为傲的宝具。然而,当枪尖划动于半空中时,发出的不是像往常一样清脆爽利的破空声,而是呜咽似的低沉声响,听得让人烦闷不已。

克洛艾眯眼细看,锁在她身边的魔力不是杂乱无序的,而是彼此架叠在一起,组合成一种玄妙的稳定结构,犹如一座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哪怕她使尽全力破开其中一部分,很快就会被周围的魔力弥合回去。

「初学中文时,我看过一部叫《三国演义》的小说。陆逊的大军被困在诸葛亮的『八卦阵』中,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得……现在,莫非我也入了阵吗?」

克洛艾的忧心相当敏锐,连提塔的魔法原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因为提塔所用的正是模仿建筑的术式。

——「拟造圣城」!

这是提塔所用的魔法之名,亦是她母亲丽芙卡·克林克创制的独门秘技。

丽芙卡年轻时曾游学耶路撒冷,并在那里获得了宝贵的启发:耶路撒冷自古以来就被世人认作圣城,它的圣性不单来源于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圣事件。在其城市结构和建筑布局背后,肯定也有深刻的巧思。

在此之后,她便着手钻研古代建筑背后的魔法思想,并且巡游世界各地的古城寻找灵感,花费十余年光阴,最终修炼成当世无伦的女拉比,其绝学「拟造圣城·上帝之城」也随之名扬魔法界。

用吗哪来搭建一座城池,史上何人有过这般宏伟的构思?

凭借一人的魔力,定然完成不了此等壮举,即使多人通力合作,也至少要花上数日至数周时间。为此,丽芙卡精心设计了一套法袍「子午日分」,其上的五百余条花边都能像人嘴一样吟诵咒语,组合叠加起来,无异于一支辅助施法的歌队。以这件法袍为前提,「拟造圣城」才有了实际运用的价值。

与潜心研究耶路撒冷的母亲不同,遍览拉丁语古籍的提塔更倾心于另外一座圣城,进而对母亲的术式进行了改编。

提塔心心念念的圣城是哪座?

——罗马。

建城于三千年前,雄踞亚平宁中部,君临地中海万邦的罗马!

「……罗马人,你记住,你应当用你的权威征服万国,这将是你的专长,你应当确立和平的秩序,对臣服的人要宽大,对傲慢的人,通过战争征服他们。」

在地府之中,安塞斯如此告诫埃涅阿斯。埃涅阿斯历经重重磨难,最终来到拉提乌姆地区,成为了罗马人的先祖。

这段话用来形容罗马的历史轨迹再恰当不过,罗马人正是在这种精气概的鼓舞下,一次又一次地开展对外的征伐。

——罗马,乃是宇宙的中心,天命的主宰!

作为古典文明的仰慕者,提塔的魔法也很有罗马式风格,如征服世界的罗马军团一般威武鹰扬,如经天纬地的罗马法律一般周全详备。

「好整齐,好优美。」吕一航坐在地上,旁观提塔的魔法,发出只有异能者才懂的感叹。

提塔活用自己的「魄」,营造出了一座与现代体育场形状相似的椭圆形建筑。在这片空间里,魔力仿照古罗马工程技艺,形成了稳定的结构,券拱与立柱交织错落,真是别开生面的几何学图景。

这就是独属于提塔·克林克的「拟造圣城」,普天之下唯有她一个人掌握的秘法——「拟造圣城·世界之都」。

对于魔法来说,「模仿」是一个最为基础的思想,往大了说,世上万千术式莫不采取某种事物作为原型,譬如自然现象,譬如圣事件。提塔此时模仿的即是罗马城中最负盛名的建筑——「斗兽场Amphthetrum vum」。

斗兽场由尼禄皇帝下令建造,用于举办血腥的角斗表演。人们听到「罗马」之名,十有八九会首先想到它的雄姿。

「当斗兽场屹立时,罗马也将屹立;

当斗兽场倒塌时,罗马也将倒塌;

当罗马沦陷时——世界倾覆。」

这是拜伦勋爵在游览罗马后写下的诗篇。巍峨高峻的斗兽场,对罗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罗马昔日繁华的注脚,就算到了两千年后的今天,仍然装点着这座城市的辉煌。

而提塔就是以之为原型,凭魔力建造了一座微缩版的仿造品,虽在结构上有所简化,却也大差不离。更关键的是,其最重要的概念被摘取了出来,那就是「生死厮杀的场所」:

提塔和克洛艾皆身处于斗兽场的中央,正是角斗士浴血战斗的领域。

克洛艾发觉自己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意识到了这份魔法的奥妙之处。周边空气充斥着一股重压,压迫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致使圣力无法弥散到空气中去。自己的躯壳就像一座水缸,紧紧关闭着闸门,却还在不断加水,随时有崩溃的风险。

与此同时,过量的圣力积累于克洛艾体内,催发她身体机能高速运转,不光血液流得更快,心脏跳得更急,头脑也陷入了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的迷醉状态。

在拳击赛中,即使裁判叫停,拳击手有时还会恋恋不舍地扭打在一起,这种情况会被称为「杀红了眼」。当角斗士被数万人居高临下地俯视,被响彻天地的喝彩声环绕时,压力自然会刺激他们到达这样的状态。

克洛艾的精状态与之相似,这时的她看不见别的事物,听不见别的声音,唯独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把眼前的仇敌摧毁殆尽!

「对于决斗而言,这种感觉正正好。」克洛艾扬起赤红的面颊,毒辣地笑了笑。

「彼此彼此。」提塔颔上滚落豆大的汗珠,目光如隔着一层迷雾,裹在荷叶边布料里的酥胸起起伏伏,看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即使蔓延在斗兽场中的魄是她自己释放的,她也无法精准地加以控制,因此亦会受到强烈的压力。在同样的重压之下,她不得不紧盯着克洛艾的一举一动,根本不能分出半点心思。

「操纵周围环境的魔力,创造出一对一厮杀的氛围——果真是斗兽场啊。」吕一航看懂了这一魔法背后的秘密,不禁慨叹。

提塔的独家秘技,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宏伟」,用两个词形容就是「宏伟」和「华丽」。明明敌人只有一个,却要改变方圆几十米之内的魔力环境,这种手段只有奢侈到没边的阔佬才干得出来。

这个魔法足以围困一个连,却拿来对付区区一人,真是大张旗鼓啊。

吕一航并不清楚,在提塔模拟出的斗兽场中,他所身处的位置正好是角斗士的休息区,这样一来,他就能避免被战火波及。而且斗兽场竖起了高高的「围墙」,把战斗的声响全都限制在湖心岛内,不让周边居民察觉到这里的动静。说到底,提塔在运用魔法时,也时时刻刻在为他着想。

况且,将斗兽场张开到如此大的范围也绝非冗赘之举:谁说克洛艾的战力不能与一支军队相提并论?

「有我的『天国之光』在,异端魔女只有受擒的份!」修女骑士的尊严让克洛艾争胜心切,退后半步也是耻大辱。

她一咬牙,双手握紧圣枪,以迅雷之势突刺向前,枪尖登时闪耀起炫目的白光,正是刚才瞄准吕一航右臂的架势,相比之下,这回蓄上了更多劲道,光芒甚至更炽烈了几分,亮得让人眼睛发疼。

——贯穿炮:光中之光Lumère de lumères!

长枪的尖头上,一道乳白色的光束骤然迸发出来。更多小说 LTXSDZ.COM那道光束如同离弦的箭镞,尖啸着破开空气,涌起排浪似的狂风,朝着提塔的胸膛疾驰而去。

提塔檀口微张,目中透露着难言的惊异,她确实和克洛艾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可纵有十米之远,枪气也能轻而易举地跨越。她对克洛艾的战法毫不熟悉,忽略了天国之光能当成远程武器使用。

提塔暗自猜测:「长枪的形状,原来只是障眼法吗?按照它的功用,说是『圣力发射器』好像更合适一点。」

在子午日分的灵敏运作之下,提塔的魄像流水一般变幻自如,及时在身前构建出一道「塞维安城墙Murus Serv Tull」,呈现出半透明的深紫色。以往提塔只用舍金纳来做防御,那是犹太防御魔法的精髓,时常用于净化祭坛等场合,能够阻碍邪魔侵入,可要论坚固程度,怎比得过拱卫都城的高墙?

「光中之光」轰在城墙之上,震发出剧烈的波动,当低频的躁动声仍未平息时,第二发已经接踵而至,紧接着是第三发,第四发……经历了数次「光中之光」的洗礼,城墙兀自屹立不倒,正如守卫着永恒之城的永恒荣光。

——好死板的防御,但也有机可乘!

克洛艾咬唇而笑,如天使展翼一般抖振披风,数只圆柱形的金属造物像变戏法似的,从她的背后冉冉升起。

那显然是国教科技的结晶,每只尺寸都近似于成人小臂,细长的炮管覆盖于两瓣流线型的白色装甲下,仅有黑洞洞的炮口露在外边,如一只盈满敌意的瞳孔,令人望而生畏。

为了确保捕猎魔的行动万无一失,上周克洛艾特意找上英国国教的合作者——伦敦的忒伊亚公司升级圣徒武装,装载了最新研发的武器模块。

可想而知,她看到这些新式武器时有多惊喜。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简直就像……高达一样。

一共十二只浮游炮平滑地飞到空中,连纤毫声响也没发出,好比一群闪烁于夏夜的流萤。它们有序地组成一个环状阵列,盘旋于约五米高的半空,将提塔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每一根炮管都瞄准了她的脑袋。

再牢不可破的城墙,总归是有漏洞的。若是来自天上的袭击,又该怎么对付呢?

在炮膛之中,超载的圣力诱发着无数电子作着跃迁作用,狂躁地竞相顶撞,终究汇聚成灼热的激光。每一束激光射到地上,都足以将茂盛的草木化作焦土,要是十二发炮火齐射——人间炼狱!

——浮游炮:万民之光Lumère pour tous les peuples!

她不指望这次攻击能一举秒杀提塔,能在那张臭脸上留下伤疤就够本了。瞧不起国教的人都得付出代价,破相已是最轻的一种惩罚。

但是,提塔的魄像有意识一样,当「万民之光」即将离膛之际,就将「塞维安城墙」搭建到了头顶处,其迅速程度让人目不暇接。十二道激光如被吸入海绵中的水流,连零星光点都渗入不了提塔的防御——克洛艾的小目标也落了空。

尽管古罗马没有防止空袭的建筑,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建筑作为「拟造圣城」的原型,但魔法毕竟是自由的,做这点程度的改编当然不在话下。

克洛艾心里涌起一种憎恶之情,眉头攒得更紧了。也许是天才眼里容不下第二个天才,短短几分钟内,她对提塔的反感程度已远远超过魔附身的「人类公敌」吕一航: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和我遇到的所有法师都不一样?为什么你无需念咒就能施展魔法?这么夸张的灵活性,和我的迹相比也……

「迹也是有极限的,就像教徒无法与一个帝国抗衡,你说呢?」提塔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克洛艾怒目瞪向提塔,将圣枪插在地面上,像避雷针一般朝天挺立。此举并非缴械投降,而是为变招作铺垫。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魔法」绝不是「迹」,绝不!!

「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统统炸毁吧!」

克洛艾早就把手下留情的念头抛在脑后,气恼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圣徒武装的铠甲随之运转,在各处板甲之间,再次布置起增幅圣力的阵列。「天国之光」的枪柄像一座明亮的灯塔,向天地播散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克洛艾自己也并未尝试过几次这个迹,今天总算能名正言顺地用于实战了。她在胸前郑重地交握双手,但隐隐颤动的手腕,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狂喜之情。

主教们严禁她在日常训练中用此迹,是因为它远远超出了训练场地的承受阈值。国教和忒伊亚公司为了测试这一迹的威力,不惜投入重金,在澳大利亚的荒漠中复建研究所。半个世纪以前,那里曾是英国的核试验场地。

曾有不少国教高层质疑这笔开销是否值当:为了一个还在寄宿学校上学的小修女,有什么必要花十亿英镑?但当测试结果出来以后,他们全都闭嘴了。

失落了不知多少年的「大迹」,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克洛艾啊克洛艾,真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

——大迹:圣母领报Annuncton!

湛蓝的天色陡然一变,黑沉沉的阴云压向地面,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似暴雨来临前的夏日午后,也似无星无月的漫漫长夜。

以漆黑的云幕为背景,一个苍白色的巨大影子隐隐浮现而出。它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横亘于湖心岛上空,几乎足够把整座岛都纳入它的怀中。

灵视水平不同的异能者,看到的细节也不一样。灵视弱一点的人,只能看出一只破塑料袋似的玩意在空中飘飞。灵视再强一点的人大概猜得出来,那是天使的轮廓。两只垂天的翅膀笼罩着湖心岛,慈爱地张开怀抱,好像正欲拥搂大地。

但以吕一航惊人的灵视水平,甚至分辨得出天使的五官,在她那模模糊糊的面孔上,无喜亦无悲,只有绝对的宁静,直到时间尽头,必然也不会起一丝波澜。

——本就不是人间之物,怎么会有俗世的情感?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根源破灭天使吗?」

吕一航想起了盖亚奥特曼里的最终BOSS佐格(第一形态),两个奥特曼被打得落花流水,直接变回人间体,小时候看这集被吓哭了。

他从来都耐受不了恐怖片,更何况是现实中出现的恐怖片,因此不敢直视天上的观太久,好像多看一眼,就要被那副诡异情状吸入进去。

天使明明是给人祝福的,为什么……散发着如此不祥的气息?即使有另一位魔降临此处,也不可能比这更瘆人了吧!

「喂,吕一航。」西迪严肃地说。一向轻浮的她极少直呼吕一航的名字,吕一航就像被父母叫了全名似的吓了一跳。

「干嘛?」吕一航皱眉反问。他之所以惜字如金,是因为还没从伤势中缓过气来,话一说多,就会两肋发疼。

「今天虽被胖揍了一顿,但能看到这式『大迹Grnd Mrcle』,也不算挨揍得太亏。」

在教会所记录的数以千计的各色「迹」当中,有几个能够冠以「伟大Grnd」的前缀?

七个。

仅仅七个。

那是最古老的迹,皆被记载于经书之上;

那是最珍的迹,几十年才会现世一次;

那是最强大的迹,始终超越凡俗的常识。

无论在哪个时代,教徒只能拜服于「大迹」的赫赫威名,却无由亲眼目睹。因为它们稀罕得不得了,即便是一直从上古活跃到近代的魔西迪,也只见识过寥寥几次而已。

——我上一回见到大迹,是华沙犹太区起义的时候,为纳粹张目的罗马正教徒使出「五饼二鱼」,协助党卫军击溃反抗的犹太法师。而再上一回,应该是英国内战那会儿?不对,或许是普法战争……不管怎样,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但今天,国教的青年英才克洛艾,竟然接连使出了「永火之刑」与「圣母领报」两个大迹,这种情节简直像凤傲天女主角横空出世,随随便便就打破了尘封N年的历史记录。怪不得西迪会暗自思量:少女年纪轻轻,就能与历史上的诸位圣人并列,怎么想都有蹊跷。在她的那身装备里,究竟藏着多少名堂?

更进一步的想法,令蛇蝎心肠的西迪也感到悚然:英国国教,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难道是……量产圣人吗?

大迹还在继续,天使的影子越压越低,虽然下降的速度缓慢到了肉眼难辨的程度,但是终究是在向地面靠拢。

耶稣基督降生前夕,上帝派遣天使降临凡间,向贞女玛利亚传达她已怀孕的消息。这个圣事件就是「圣母领报」,也成为了后世十字教徒纪念的节日。

在大多数异能者的印象中,迹的效用不外乎治愈疗伤,但罕见的是,克洛艾掌握了众多进攻性极强的迹。这可以说是克洛艾举世无双的禀赋,因为迹没法后天学习,只能靠自然而然的领悟。克洛艾掌握的迹列表优秀得令人咋舌,放眼全英格兰乃至全欧洲都无出其右者,所以才会受到教会的优先拔擢。

而在圣徒武装的加持之下,她的迹水平甚至更进一筹,能在身体机能不过载的情况下施展「圣母领报」这个进攻性的大迹。

在弥赛亚已经死去两千年的今天,天使带来的注定不是圣子降世的喜讯,而是灾难到来的噩兆。

当她亲吻大地之时,将会招致多么可怕的末日?

吕一航不敢细想了,支撑在背后的双臂有些发抖。

「别给一航添麻烦。他不喜欢搞大排场,我也不乐意。」

提塔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高高地举起右臂,从她的掌心中升腾出一团紫黑色的浓重雾气。那是密度极高的魄,假使有个不懂灵视的普通人路过,或许也能看到一缕飘向天空的狼烟。

五米,十米……二十米,黑气逐渐延伸向天空,最终汇聚成一柄长到夸张的长剑,现实中绝无可能铸造得出来。

——世界之都:塔尔佩亚审判Iudcum Trpeum!

罗马拥有「七丘之城」的美誉。因为城中有七座圣山,在罗马人信仰体系中扮演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七丘」之一的卡比托利欧山上,罗马的先人杀死了通敌的叛徒少女塔尔佩亚。因此,此处被命名为塔尔佩亚岩,罗马人会将罪犯从这块岩石上扔下处死。

提塔的「拟造圣城」术式,仅仅摘取了塔尔佩亚岩的一个概念,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概念——处刑。

尽管后世的罗马尊奉十字教为国教,但在黄金白银时代的罗马,崇拜异教的信徒无疑是敌人。「塔尔佩亚审判」就是为他们准备的,由这招凝结而成的巨剑,有着瓦解圣力的致命效果。

这就是提塔以十字教徒为假想敌创作的术式,也是她对付十字教徒的杀手锏,直到今日,才第一次投入实战!

相比于浸淫武艺多年的吕一航和克洛艾不同,提塔不懂任何剑技,所做的只是最简单的一招:劈砍。

首先是,横砍。

提塔在虚空中比划了个「一」字,刀刃无比精确地毁坏了圣力增幅阵列,也阻绝了圣枪与天空之间的连接,漫天的阴云随之荡涤而空。

其次是,竖劈。

天使的形象从中间裂成两半,碎成了散发光光的片片羽毛,还没落地就消失在了空气中。至此,「圣母领报」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我的大迹……」

克洛艾目瞪口呆,只手向前一揽,想从地上拔起天国之光来做反击,却为时已晚,她来不及布置守备用的迹,那柄撕裂天地的剑锋已落至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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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克洛艾·爱丽丝·韦斯特。

我是英国国教的修女。我生而不凡。

我第一次获得威斯敏斯特座堂主任牧师垂青,是十岁那年的事情。

那年,拱卫坎特伯雷大教堂的长剑队到访伦敦,在伦敦塔的草坪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比武竞赛,参加者尽是国教内部的好手。在这场竞赛中,我顶替伤退的前辈出战,结果大放异彩,接连击倒了五名坎特伯雷长剑士。

那场比武是为炫耀坎特伯雷圣地的武力而设置的,却被我抢完了风头。坎特伯雷教区的官员们丢尽颜面,个个沉默不语,伦敦教区的弟兄姐妹则兴高采烈,欢呼得嗓子都哑了。观战的王室成员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高举我的手腕,当场宣布我是冠军,同时封我为爵。

比这更令人愉悦的是那几个剑士看向我的眼,他们平躺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盯着我,眼眶都要瞪裂了。

我的年纪不如他们一半大,个头不如他们的腰间高,剑术却完胜于他们,这背后的原因,当然是才能的悬殊。

他们引以为傲的剑术,他们赖以生存的价值,全被我轻而易举地否定了。

我从他们身上横跨过去,享受着众人的喝彩,面带微笑,颔首离场。

是的,自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在自尊心破裂之时,绽放出的恐惧表情,没有东西比这更甜蜜了。」

攀到越高的位置上,就能让更多人战栗着向我低头。所以我要变强,强大到让整个英格兰的强者全都对我心怀恐惧,全都跪伏在我的面前。

——第一步,就从执掌国教大权开始吧。

当天,我就被座堂主任牧师提拔成了「司铎骑士」。只有拥有爵位的职人员才能享受这一殊荣,有权接受与古代骑士无异的严格训练。在十五岁那年,我参与了「圣徒武装」的首轮测试,成为了第一批「崇圣修女」。

我把握住了每一个能把握住的机会,所以才会在国教中晋升得无比顺利,还有资格入手最尖端的战斗装备——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是我变强的决心远胜他人。

国教的职人员有数万之众,我打不过的只有十位左右,除掉那几个人以外,大部分成员都得听从我的命令。虽然总有人对我的快速升迁窃窃私语,我从未把他们的抱怨放在心上:我在国教取得的地位和权力,都是我应得的。

因为我是英国国教的顶尖战力,所以我才会拥有如今的权势。我为自己付出的血汗而骄傲。

我明明是那么厉害的人……

我明明是那么刻苦的人……

但是,为什么,今天的结局会是这样……

——克林克,你对「更强」的执念,难道比我更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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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塔把昏迷不醒的克洛艾背在身后,和吕一航一起走出了湖心岛。刚走到对岸的桥头,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卡罗拉停在了他们面前。车窗上贴着遮蔽夏季阳光的黑膜,看不清里边的景象。

吕一航感到一阵惶恐,难不成学校知道了自己闯的祸,来追究责任了?

按照瀛洲大学的校规,私下打架不见得会受到处分,但打出那么大阵仗,可不是能随便蒙混过关的,要是学生会成立一个委员会加以调查,那就万事皆休了。

「快上车,是来接我们的。」提塔伸出鞋尖,指了指车门,对吕一航喊道。

提塔从副驾驶座进入,吕一航坐上了后座,原来驾驶员正是柳芭,她戴着一副墨镜,身穿干练的白衬衣,颇有专业司机的架势。

吕一航之前从没见过这辆车,估计是柳芭刚刚租借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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