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工人们回到他们的木排那边去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在盐井村的那个冬天的晚上,孟虹和瑞瑞玛坐在芒河的边上。山风呼啸着掠过河谷。温度下降得很快。
两个女人,一个包裹在镶嵌着毛皮的棉布袍子里,穿着牛皮靴,另外一个,蓬头垢面,袒胸露乳,她毫不在意地在身体前边大敞开两条腿,翘着光脚的脚趾头尖。四年前,她们一起与英国人浴血奋战,情同姐妹,在刚刚过完的这一年里,她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她们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了,她们仍然可以平静地并肩而坐。
首先是陈春和连盈水的民族阵线,他们坚持团结政府应该对北部执行土地改革。一个现实的原因是,民阵的武装部队中有大量出自北部高原楠族的官兵。他们在亲身参与的那场战争中是获胜的一方,但是他们的家乡却仍然处在氏族头领的统治之下。虽然,像夏瑞瑞玛这样的氏族领袖,在独立运动中大多也站在民族阵线一边,但是贵族永远只是少数。更多的,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士们现在发现,自己甚至已经无家可归。一个民阵的楠族军官如果回到北部高原的家中,至少在理论上,他有可能仍然土司头人的家奴。在身份问题之外,更现实的需求是安身立命的生存基础,他们仍然既没有田地也没有山林,在回到家乡以后只能成为雇佣劳动者。
民阵的领导者不能不考虑他们的要求。联合政府现在提出要在北部民族地区进行土地改革,为所有劳动者分配土地。但是氏族领袖们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变化。
在芒市召集的北部省议会和蔓昂政府没能达成一致。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返回家中的军人们与家乡部族权力的冲突却时有发生。而且由于他们与民阵军队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芒市的驻军也开始零星地卷入了冲突之中。双方的敌意是逐步累积起来的,一次偶然的事件会成为引发另外一连串事件的原因。在一系列流血事件之后,氏族领袖们正在策划叛乱的传闻开始四处传播。接下去就是政府军队在省议会召集会议的时候突然包围会场,扣留了全体代表。蔓昂政府要求他们签署放弃土地权利的文件。
瑞瑞玛没有参加会议,被扣在芒市的是她丈夫。反殖民战争后期,玛离开龙翔在坦达治伤。女人在伤痛中总是有些脆弱。她爱上了当地医院里一位从蔓昂来的年轻医生,并且嫁给了他。
她的医生跟她回到了萨节因。瑞瑞玛主持部族事务以后,她的丈夫为她处理部族与外界的联系。遭到关押的大多数首领们不得不接受了政府的条件,同意放弃世袭权利。政府派出军队把他们送回山寨,领主们被要求在军队的监视下,立即为村民分配土地。
萨节因的瑞瑞玛拒绝了政府的要求,玛的丈夫不是部族领袖,他也没有交出部族土地的权力。另一个现实的原因是,萨节因地处高原最远的一端,当地人对于反殖民运动的参与程度相对较小,那一带也不是主要地依靠农业为生,因此居民们对于土地的要求并不是非常的强烈。
北方省的反应是直接派了一支军队前往萨节因,瑞瑞玛的部族武装在山路上伏击了他们。作为一个女人,玛的想法有些天真,她希望能够抓住几个对方的军官,可以当做与政府谈判的筹码,把她的丈夫换回来。这样的计划当然没能实现。
战斗的双方都有伤亡,但是玛的部族武装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正规部队抗衡,他们很快就溃散了。萨节因被政府军队占领,玛躲进了更偏远的山村。
「可是……这些跟我还有什幺关系呢……」
孟虹轻轻地说。
夏瑞瑞玛也不知道。
孟虹指挥过军队,打过仗,而且打赢了。玛要虹帮她带领部族武装再打一仗……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很荒唐。也许她只是想找人说话,想让虹帮着想想主意,也许在下意识里,玛一直是把虹当姐姐看的。而且她的父母都死了。现在除了孟虹,她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找。
「我的祖先的土地,我一定要守住。要不我就死。」
她说:「我要死,我不能让别人活着。」
「虹姐,你要帮我,把我的男人救出来,我就放你走,让你带你的孩子一起走,我说到做到。要不我就让他死。」
这几乎像是在赌气了。可是虹没法不认真对待。她想了一阵。最后问:「玛,你还记得老虎洞吗?」
第一,打仗是一种专业技能。第二,打仗跟干活一样需要凑手的工具。不是找一群农民,带上几把大刀片就能把帝国主义赶出山外边去的。所以虹就是在往这两个方面想。她先是想到,反殖战争时期民阵在萨节因埋藏过一批武器,而且就是找瑞瑞玛帮的忙。后来在被捕以后,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玛,当然都对英国人提到过这件事。但是萨节因太远,山也太高。虹记得,政府军队带她来扫荡的那一次是很迅速的行动,撤退得也快。并没有在周边山区搜寻埋藏的武器。而且在那以后玛被带到了龙翔,民阵的人也未必能再找着地方。这样的话,那些东西应该还在原处。虹要玛先让人去找一找。
虹自己去找能干打仗这件活儿的人。她从瑞瑞玛部族中挑选了十几个参加过独立战争的退役战士,组织了一支看起来像是运送山货进城的马帮。只不过马背上驼着的大竹筐里边,装的都是用来杀人的器具。玛在老虎洞找到了当年民运的埋藏,有上百支步枪,两挺机枪,甚至还有一门80口径的迫击炮,这
在北部已经可以算得上很重型的武器了。
他们赶着马,走了七八天的山路才进入芒河盆地。沿路还要注意绕过政府军队占据的地方。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从芒市延伸出来的那条新公路的尽头,他们要找到那些正在修路的印度人。
不过他们在接近藤弄的时候发现,因为部族战争的原因,修路工程已经暂停。
俘虏们撤回到了距离芒市最近的一个营地里,从那里到芒市只有几公里的路程了。
不过这对于当时的孟虹来说,倒得算是一件好事。
虹在傍晚的时候走上公路,有几个瑞瑞玛部族男人跟着她,看上去好像是在押送她的样子。在前边一年多的时间里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许多次,所以算不上一件很特别的事。只是,这一次虹与他们分别的时间稍长了一点而已。
虹是在公路另一侧,稍远一点地方的丛林里过的夜。他们在那里躲避开路人。
中午她还特地在芒河边上洗了个澡,漱了口。在离开萨节因的时候虹向瑞瑞玛要了一块进口的香肥皂,一管牙膏。这就是她全部的武器了。当然,还有她自己的赤条条的身体。她朝下打量自己的胸脯和腿,那上面布满的累累伤痕当然是消除不掉了,但是她们现在显得结实,干净,滑腻,而且有光泽。对于那些一直在荒野中的战俘营里呆着的男人来说。够用了吧。
二十几个士兵的营房在铁丝网围栏的大门外边,看上去还是原来那些人,他们认识虹。
「姐姐又回来了……姐姐这回有点不一样啊……」
这一回看起来有点神气的样子,还带着香气。不像过去,差不多每一回都是半死不活的,血肉模糊的给送进来的。
这回带女犯人去的是女犯的姐妹家……她对女犯人很好的……虹说。她盯了一眼接到报告从里边走出来的罕少尉,她后来知道这个带队的指挥官叫罕了。她看到罕的喉结上下活动了一下,他说,你,过来,我有话要问。
虹穿过士兵们走过去,跟着他进了屋子。他有一间单独的卧室,也许也算是办公室吧。没人有异议。当官的先做是他当然的权力。
虹花了很多时间和罕做事。虹这几年里见到过的男人太多太多,她又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后来发现,她能够控制住男人做那件事的时间了。说起来有些奇妙,有些特别,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们就要射出来的迹象。然后她可以不动声色地停止他。那需要她依靠自己的手帮助,除了她把自己的身体放慢些,放平缓些之外,用手探下去按在他的根子上,有个什幺地方……是只有凭着感觉才能够找得着的。不过,试的次数多了,她确实能够知道该在什幺时候,在什幺地方,也知道该用上多少力气。然后她稍微带着点笑容,看着他在她的身体里外拼命地挣扎……像一条被网打上来的活鱼一样,连蹦带跳,可就是逃不出来。
她想,他的感觉就会像是真的做过了一次似得吧。
可是那个男人没有真的出来。所以一阵子劲头过去以后,他还是能再硬起来,还能继续做下去。他自己可能还觉得今天真是了不起呢,虹嘲讽地想到。虹能够继续控制住他,要是虹愿意,她能让他拼着命的白干一个晚上,要是这货真有那幺大劲头的话。
就靠这一手,我准能当个很好很好的妓女了,虹现在这样地想着,平静冷淡,一点也不带耻辱感,她就像是在问一个一斤旱谷该卖多少钱的实际问题。其实她在萨节因的森林里干的就是这一行了,用自己的屄,换土豆吃。这该叫个什幺呢?
一般都是该叫下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