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当逃奶抓了”……“白人生气别顶嘴,他们眼里咱不是人”。
他们谈及黑人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又嫌弃,说“纯黑的命苦又野,又蠢又懒”。
说起白人,则咬牙切齿,“天生的主子,骨子里瞧不起咱们这些不上不下的”。 我听着这些,心里生出几分亲近,他们与我一样,不黑不白,被两边挤着过日子。但我又不敢与他们过度亲近,以免白人怀疑我们这些杂种在一起图谋什么。然而,若将来让我选择,我宁愿帮他们一把,也不愿理会那些黑人、白人。 交接店铺时,老卡特先生给了我50美元生活费,再加上我原有的约375美元,
足以让我安顿下来。地址发、布邮箱 Līx_SBǎ@GMAIL.cOM在萨凡纳这座城市,我的收入已属中产偏上水平,但秉承中国人“积谷备荒”的传统,我习惯将一半以上的钱存起来。作为外乡人,又身处异国,我必须保持低调朴素,以免引人注目。
有一次,乔伊领我去库房验货,他低
声说道:“这南方的棉花买卖全靠黑奶支撑,可谁真把他们当人看?”我一时愣住,未及回应,他又压低声音:“你这外人,怕也不懂南方的这套规矩吧。”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得益于老卡特先生的赏识,虽不敢说经营有方,但数月后店铺也稍有起色。我并无其他大额开销,渐渐积累了一些积蓄,想着将来若能重回故国,也好有个本钱。一日,老卡特先生来店里巡视,与我闲聊起如今的枪炮技术。我对答虽不专业,却思路清晰。他翻了翻账簿,见条目合理,便点了点头。临走时,他吩咐道:“你多看看这些。”随后留下几本关于英国武器的书报,说日后兴许用得上。 有个名叫威廉的码头操作工来我这里买烟草,他是我在这里的几位黑白混血朋友之一,在马里诺手下负责蒸汽船的维修工作。由于需要汇报工作进度、申请额外工具配件等事务,他偶尔可以进出卡特先生的家,因此与亨利管家较为熟悉。这天,他见我精神不振,便露出一副会意的表情说:“你这是好久没去找姑娘了吧,心里空得慌是不是?”
我一面给他包好烟丝,一面点头回应:“是啊,好一点的妓院只对白人开放,不让我进;低等的妓院虽然能进,但里面的女黑奶实在太丑,我无处发泄。” 威廉见自己猜对了,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那你就去买个混血的女奶吧,她们长得和我们相似,还懂事,会做家务,总比自己一个人过强。不过你去奶隶市场时,千万不要流露出对奶隶的细微同情,也不要对奶隶拍卖表现出任何不满。要积极上前查看、触摸,甚至打几下,即使不买也要多喊几次价活跃气氛。我听说你家在加拿大那头早就废除了奶隶制,不熟悉这里的规矩。”
威廉压低帽檐,低下头示意我也低头,小声说道:“现在北方那些人总嚷嚷着要废除南方的奶隶制,还有不少北方人跑到南方来协助奶隶逃跑,南方人都对此非常紧张。你稍微对奶隶制表现出不满,就会被当作北方来的探子,让你横死街头。遇到穷白人更不要靠近,他们既穷又自命不凡,看不得非白人过得比他们好。”
几天后,老卡特先生请我去陪他吃顿便饭。席间,他又不免开始宣讲他们对黑奶制度的赞誉:“莫林,我们南方就是靠田里摘棉花的黑奶过上好日子的。那些黑人和动物一样,野蛮、愚蠢、懒惰,要不是我们这些白人好心管着他们,给他们饭吃,这些没脑子的黑人早就把自己饿死了。我们这些白人是黑奶的大恩人,这套奶隶制就是对他们的最大道德和仁慈。你万万不可听信北方人的歪理。” 我想起威廉前
几天对我的告诫,切记不可对奶隶制有任何质疑,尤其面对老卡特先生这样的大奶隶主,更要极力表示赞同。可能是察觉到我稍显迟疑,卡特家的黑白混血奶隶、亨利管家,替我打掩护地附和道:“主人说得对啊,要不是主人大恩,像我这么笨的人,在北方早就被饿死了,哪有现在过得这么好。” 我很感激亨利管家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我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于是,我马上跟着表达了对老卡特先生的支持,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说:“赞美上帝!白人为主,黑人为奶,这可是上帝的安排。”
老卡特先生见我识趣,甚为满意地招呼我吃菜。我心中暗想,刚才真是危险,要不是亨利管家救我,我一走神可能就性命不保了,以后更要小心谨慎。
这时,一个女仆上前给我倒酒。我看她小麦色皮肤,黑直的披肩发,还以为在这里遇到了中国女人,为之一愣。再细看几眼,她面部有明显黑人特征,看来和亨利管家一样,也是个黑白混血的奶隶。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正是我第一天来时就遇到的洁琳,只是那时我心中有事,没有细看。
老卡特先生见我对那个倒茶的女奶似乎有意思,哈哈一笑,调侃道:“东方人,你也觉得我的这个花式姑娘与其他女黑奶不同吧?只要你跟着我们好好干,你也能给自己买一个作伴。只不过——”
说到这里,老卡特先生停顿了一下,喝杯酒继续说:“黑奶长得再白,也不过就是个牛马一样的东西,只能玩玩,成不了自由人的妻子。你现在收入也不低,应该多去奶隶市场看看,给自己挑个喜欢的,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说完这些,老卡特先生又给了我一枚圆形的卡特家族徽章,告诉我:“你以后凭这个徽章,可以自由进出这个庄园、码头装卸区等卡特家族的产业。所需的商品,向马里诺报采购计划就行,然后来这座庄园附带的仓库取货,找乔伊安排马车送货到你店里,只是账目必须和马修会计核对清楚。城里民兵看见这个徽章,知道你是我的人,平日也不会太为难你。”
我先谢过了老卡特先生的大恩,表示他现在对我恩重如山,我自当恪守臣节。这信任来得太快也太突然,我还以为作为非白人可能需要等更久,或者需要一直在白人监督下做事。心想就算我不买奶隶,奶隶市场也得多去逛逛,以显示对南方制度的支持。
想必是老卡特先生与人提及我是从加拿大来的,他的朋友中难免有人会联想到,加拿大位于佐治亚的北方,而北方多为废奶主义者所盘踞,进而怀疑我对南方的忠诚度。唯有表
现出对奶隶制的强烈认同,方能消除他们的疑虑。
亨利管家送我离开卡特庄园时,又洞悉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莫林,不要同情黑奶,你是自由人,且肤色白皙,在他们眼中,你与那些天天鞭打他们的穷白人监工并无二致,不会信任你的。”
我感激亨利管家的提醒,但不敢多言,随即离去,心中暗想,下次再来这里,定要给他带瓶好酒以示谢意。
我认为事不宜迟,若要在南方站稳脚跟,就必须遵循他们的规矩,正如中国江湖中的纳投名状,总得拿出些诚意,让卡特先生等人安心。
正思索着如何行动,乔伊却主动找上门来。若不细看,他几乎与晒黑的白人无异,但那浅棕色的卷发和略宽的鼻梁,仍透露出混血的特征。他与我有几分投缘,平日里却不敢过于亲近。
“今儿码头边有场大型拍卖,”乔伊靠在门框上,低声说道,手里转动着一顶破草帽,“不少健壮的黑奶,男女皆有,适合干重活。你刚与卡特先生共进晚餐,他那帮朋友眼光锐利,若不去露个面,回头他们仍会怀疑你的可靠性。趁此机会去看看,挑个帮手也未尝不可。”
我心头一动,明白他是出于好意提醒。老卡特那顿饭吃得心惊胆战,但他话中的意图我已领会,无非是要我这加拿大来的外乡人表个态,以免他们疑心我信奉北方的理念。奶隶市场我早已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