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社长,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了很狡猾的事。」
「什么意思?」
「不能说,因为跟橘同学有关。」
「这样啊。」
橘同学过了一会儿之后开了口:
「我无所谓就是了。」
她那玻璃珠般的双眼直视着我。
简直就像是完全看透了我那狡猾的想法一般。
我想抱住橘同学来当作早坂同学的替代品。
──我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会觉得她像是在这么说,是我太过自私的妄想吗?
电车发出规律的声响行驶着。
橘同学再度说了一次:
「如果是社长,我完全无所谓。」
◇
穿着便服避人耳目地进入学校让我觉得有点刺激。
走进社团教室之后,我因为觉得有趣而笑了出来。
橘同学也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颈部的汗水 ,一边「呵呵」笑着似乎很开心。
「口渴了呢。」
「等我一下。」
我从冰箱里拿出麦茶。倒进杯里递给橘同学时,我刻意触碰了她的手指 。但她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就这么接过了杯子。
「书我放在这里。」
橘同学将从车站大楼买来的小说放上书柜。
接着我们各自默默地读起之前没看完的小说。
比起看小说,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身穿便服的橘同学身上。
短裤跟短袖衬衫的长度都比制服来得短,她那白皙的肌肤也比平时露出了更多。橘同学夏天假日的这副打扮,可说是非常贵重的光景。
「她现在应该在跟喜欢的人一起运动吧。」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橘同学放下书本这么说:
「要是早坂同学能有所进展就好了。」
「确实呢。」
「踢室内足球身体会互相碰撞吧。」
「是啊。」
「早坂同学大概会很心动吧。」
「大概吧。」
「社长,你在发抖喔。」
「是这个房间的冷气开太强了……」
「如果支持早坂同学的话,不如把这个告诉她怎么样?」
橘同学手上拿着《恋爱笔记》的小册子。
在总共十三本的《恋爱笔记》之中 ,第十三本堪称是禁书。
里面收录着由作者构思的许多游戏。
「不,那只是妄想的产物。」
虽然里面介绍了许多目的是让男女感情升温的游戏,但作者那想借此耍帅跟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愿望在其中表露无遗。
恐怕是作者在进行恋爱研究的途中 ,产生了想先把到女孩子的想法,最后的笔记才失控了吧。
「都是些在联谊心怀不轨的男人才会玩的游戏。」
「不过,的确是男生会想跟女孩子做的事吧?」
正是如此。
「那么如果早坂同学这么做了,那位学长也会感到高兴吧?」
「谁知道呢,有没有效都值得怀疑。」
「那么就来尝试看看吧。」
「尝试?」
「我跟社长两个人来做实验。」
她翻开的那页面上,介绍著名为〈耳边推理〉的游戏。
好想试试看。
想跟橘同学试试看这个被推理社学长姊们封印的禁忌男女游戏。
但橘同学已经有男友了,而且我虽然认同备胎情侣交往,却依然在意社会上的常识,无法简单开口说要尝试。所以说──
「今天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现在才三点喔。」
外面万里无云十分晴朗,蝉也忙碌地叫个不停。
「不过也是,我先回去了。看来我似乎提出了很麻烦的要求呢。」
橘同学皱着眉,阖上了《恋爱笔记》。
「也不算是麻烦啦……」
「社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
应该是我的关系吧,她这么说着。
「我不会再拜托你了。」
她一脸失落地开始准备回家。
这简直就像是我伤害了她一样,胸口一阵刺痛。虽然这个情境似曾相识,不过这也没办法。
我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调整心情 。
「嘿等等!」
我走到橘同学的身边坐下,紧接着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听完这个书名,接着轮到她凑近我耳边低语着:
「亚瑟?柯南?道尔。」
听见橘同学的低语声,一股快感窜上了我的背脊。她的声音非常悦耳。
「社长很有干劲嘛。」
橘同学跟我拉开距离,露出笑容这么说着。
「那么,来试吧。」
「嗯,试试看吧。」
〈耳边推理〉。
我们开始尝试这个游戏。
◇
所谓的〈耳边推理〉,是由一个人先说出推理小说的书名,接着由另一个人回答作者名字的问答游戏。
跟一般问答游戏不同的地方,在于进行时出题者跟答题者必须在对方耳边轻声细语。
旁边还加上了这个游戏好不好玩,会依照游玩者的感性而有所不同的注解。不过,很容易就能猜到构思这个游戏的作者想法。
「用这个姿势就行了吗?」
「我觉得没问题。」
我们一起坐上位于房间角落的沙发,转过身体面对面。接着脸颊互相靠近,呈现嘴唇接近对方耳边的姿势。
橘同学撩起头发露出耳朵,在靠近时我闻到了一股香气。
「轮流出题就行了吧。」
「那就由社长先来。」
游戏开始了,首先由我说出书名。
「《一个都不留》。」
「阿嘉莎?克莉丝蒂。」
橘同学做出回答,并继续出题。
「《脑髓地狱》。」
「梦野久作。」
我们轮流讲出书名,并一一回答作者名字。
在夏天的密室里,我们如同节拍器般创造出了固定的节奏。
橘同学从耳边传来的低语声听起来非常舒服,让我有种恍惚感。
感觉她也是刻意用这种方式说话的。
「《怪盗绅士亚森?罗苹》。」
「莫里斯?卢布朗。」
「《恶魔前来吹笛》。」
「横沟正史。」
每当橘同学的气息拂过耳边,我的背脊就会窜起一阵快感。而我也莫名地产生了想挑逗她的念头,刻意压低声音,用在她耳边吐气般的方式说话。
「《提线木偶陷阱》。」
「赤川次郎。」
「《虚幻羊群的宴会》。」
「米泽穗信。」
这不是问答,而是互相在对方耳边吹气的游戏。
橘同学的气息滑过耳边,是宛如在抚摸鼓膜的轻声细语。
语气时高时低,时强时弱。
我的肩膀不时颤抖着,橘同学也是一样。游戏以一定的节奏持续着,说出的话语没有意义 。我的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变得一片空白。
只看得见橘同学的耳朵,只听得见橘同学的声音,只能思考橘同学的事。
我敢肯定,《恋爱笔记》的作者智商毫无疑问地有一八○。
「《爱的成人式》。」
「干胡桃。」
「《告白》。」
「凑佳苗。」
我们不知不觉地紧靠在一起。原本我们的膝盖是贴在一起的,但橘同学的膝盖现在却在我的双腿之间,姿势已经几乎能算是拥抱了。
理性正逐渐崩塌。
从刚才开始,每当我压低声音说出答案,橘同学都会全身颤抖并且发出「啊」的甜腻声音,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使我感到兴奋,并不断反覆这么做 。我想让她更有感觉。
「《平行世界的爱情故事》。」
「东野圭吾。」
「《百濑,看我一眼》。」
「中田永一。」
橘同学那柔嫩的长发,雪白的颈项,身上的香气以及呼吸 。
在房间里跟橘同学两人独处 ,互相说着悄悄话。每当我在她耳边吹气,她都会浑身颤抖。
没错,我想让她纤细的身体反应得更加激烈,想让她挣扎、融化。于此同时,我也渴望她在我耳边吹气,渴望她感受着我,渴望她让我崩坏。
「《破碎的瞬间》。」
「竹宫悠由子。」
就在这个时候。
「啥?」我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怎么了?」
「不是、刚刚、舌头──」
我感觉到耳朵被舌头顺着轮廓舔过,要说有没有碰到的话应该是有碰到吧,我确实感受到了某种温湿的物体,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快感窜上了我的背脊。
「是吗,我可能碰到了吧。」
橘同学十分冷静,语气平淡地说着。是吗,原来也会发生这种事啊。
「继续下去吧。」
「……说得也是。」
我们继续回到互相在耳边吹气的作业中 。
但我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只能防守,这是因为橘同学的舌头不时会碰到我的缘故。
或许是因为她也不太习惯吧。每当她这么做 ,我都会因为快感而缩起脖子。
正当我有点习惯这种刺激的时候。
「呜喔!」我再次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社长,这样节奏会乱掉的。」
「不,该怎么说,有种耳朵被咬到的感觉。」
「被咬的话应该会痛吧。」
「是啊,但是不会痛。对了,比较像是狗对主人做的那种,类似轻咬的感觉。」
「是吗,那或许是我碰到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呢!」
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耳朵依然被舌头触碰着,但就随她去吧。
游戏重新开始之后,我的耳朵仍旧断断续续地被舌头触碰或轻咬,每到那时候我都会扭动身体。
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社长在坐电车的时候明明脸色苍白,现在就好多了呢。你喜欢早坂同学吧?所以当时肯定很失望吧?恢复精神了吗?」
「不,比起那个──」
不知不觉间,我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橘同学则是依偎着我。
「这么做实在是……」
「只是在玩游戏而已,你不愿意?」
橘同学是个非常敏锐的人,而且跟冷艳的外表相反,她非常有服务精神。自从知道我喜欢李斯特的《叹息》之后,她每次去隔壁的音乐教室练习钢琴时,都一定会弹这首曲子。
橘同学恐怕已经全都知道了。
无论是我因为早坂同学跑去找柳学长而感到失落,还是我想触摸她来填补心中的空虚,以及我内心狡猾的想法。她是在知晓这一切的情况下这么做的。
一般而言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
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这么想着。好想问个清楚,但最后我却这么回答了:
「……并不讨厌。」
「那就继续吧。」
我屈就于橘同学的好意之下,并将一切都归咎于令人晕眩的夏日暑气。
「我想维持节奏,接下来全部都由我来出题,社长负责回答。」
「知道了。」
橘同学双手抓住我的脑袋,非常直接地舔起我的耳朵。这次不光是顺着轮廓舔过,还一会儿沿着复杂的内部曲线舔舐,一会儿将舌头伸进耳窝,还会含上并轻轻咬住耳垂。橘同学嘴里的声音更是直接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大脑深处逐渐麻痹。
我只能随波逐流 ,让她尽情蹂躏我的耳朵。她偶尔会提出问题,我则会一一作答。
「《阿修罗女孩》。」
「舞城王太郎。」
「《迪斯科侦探星期三》。」
「舞城王太郎。」
橘同学很喜欢舞城王太郎呢。
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我完全听不进去用来当作借口的问题,耳里充满了橘同学唾液的声音,以及急促的呼吸声。这个情况不断地持续着。
「《校园突击症候群》。」
「舞城王太郎。」
「《烟、土或食物》。」
「舞城王太郎。」
我已经飞了起来。只能闭上眼睛,用耳朵享受着橘同学舌头跟嘴唇的触感,并逐渐融化。
橘同学急促的呼吸 ,让我得知她也兴奋了起来。
不过橘同学应该要知道我也是个男人,被做了这种事情会感到兴奋,变得想跟她做各式各样的事。正如橘同学见到我挣扎会很开心一样,我也想对橘同学上下其手,或是好好欺负她。
所以我挤出最后的力量展开反击。
我抬起头,将舌头伸进了橘同学的耳朵里,接着粗鲁地动了起来。
「啊呜!」
橘同学光是这一下就发出了不成声的叫声,全身颤抖倒在我身上。
也就是说她虽然很懂得如何进攻,但却不擅于防守。
我在她耳边低声说出决定性的一句话。
「《喜欢喜欢最喜欢我爱你》。」
橘同学感到讶异似的瞬间抬起头来。
「啊、咦、社长,你这是……?」
她看起来陷入了混乱 。
跟成熟的外表相反,她的内心还是个恋爱初学者。
这并不是在告白,只是在出题而已。接着我也将那部作品的副书名说了出来。
「《Love Love Love You I Love You!》」
这时橘同学才终于发现我是在出题目,满脸通红地做出回答:
「舞城──」
她虽然想起身,却因为使不上力气,很快又倒了下去。
「王太郎!」
橘同学浑身无力。
至此我们回过神来,结束了这场游戏。
恢复冷静之后,我们一语不发地做着回家的准备。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啊,那大概是白日梦吧。
「总觉得我好像知道《恋爱笔记》的小册子为什么会被列为禁书了。」
「是啊,或许不该那么轻易尝试的。」
橘同学也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我的耳朵还留着她的触感。
「更何况──」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有必须说出来的事。
「这不是该跟有男友的女孩子做的事。」
我终于主动提到了她男友的存在。
但是,她的回答却超出了我的预料。
「为什么?」
「咦?」
「为什么有男友就不能做呢?」
因为她反问得太过干脆,反而让我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得到同意,也不会被允许的吧。」
「不同意的是谁?又是谁不允许呢?」
「像是大众,之类的。」
「大众指的是谁?」
照这个情况看来,要是我指名道姓,她应该就会直接去质问那个人吧。
「我跟社长,需要得到谁的同意或允许吗?」
「是不需要啦。」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想了个正经的回答:
「这样很对不起橘同学的男朋友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
橘同学立刻回答。
听见她这么说,我暗自有了期待。期待着「其实我们没在交往」这个最棒的答案。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是订婚对象。」
橘同学这么说了出来。对方不是男友而是订婚对象,也就是未婚夫。
她似乎高中毕业后就要结婚了。
第3?5话橘光里当橘光里躺在床上玩平板时,母亲敲门走进了房间。
「你在做什么?」
「挑凉鞋。」
光里的平板上显示的,是一间大型时尚品牌的通贩网站。
「之前不是才买过吗?」
「想要一双鞋底稍微低一点的。」
「真稀奇呢。明明平时都只穿厚底鞋的,是想要变矮了吗。」
「有点原因。」
「想买就买吧,反正你也不怎么浪费。」
「不,其实有。」
光里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将平板给母亲看。画面上显示着电子书的购买履历,其中包含了好几套少女漫画。
「我还以为光里你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呢。」
「最近开始有兴趣了。」
「感觉比同龄的孩子慢了不少呢。」
光里的母亲说完开心地笑了出来。
「没关系啦。托小俊父母的福,公司发展得很顺利,不必在意钱的事。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多撒一点娇也无所谓喔。」
「妈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光里这么说着。
「包含喜欢之类的心情在内 ,我已经变得能看出他人的心意了。」
「是是,是从少女漫画看来的吧。」
光里的母亲这么说。
「你跟小俊进展得还顺利吗?」
「我会回覆他传过来的简讯,一个月也会跟他吃一顿饭。」
「比起这个──」光里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说着。
「学校那个俊的亲戚,实在很烦人。」
「为什么这么说?」
「总是摆出一副男友的模样,大家都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是为了不让奇怪的家伙接近你喔。」
「我不需要这种帮助。」
「但还是要好好对待人家,因为他是小俊的亲戚啊。」
「我知道啦。」
「之后要跟小俊的父母一起吃饭,你也要一起出席喔。」
「我社团活动很忙。」
「要记得喔。」
光里的母亲这么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同时,光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俊每天固定会传过来的简讯。
光里看都没看就把手机扔到一旁。
接着一边躺上床,一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收据。
这是桐岛在车站大楼的咖啡厅请客时留下的。因为他说自己不需要,自己便收下了这张收据,上面还印着当天的日期。
「红茶的部分好碍眼呢。」
接着光里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社长。」
她轻轻地开了口,不断踢着双腿 ,接着再次自言自语了起来。
「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社长──」
过了一会之后,光里抬起头来。
「快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