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军……阿曼妮雅参谋部队,出阵。
」§她有着一头乌溜溜的长髮、黑珍珠般的眼睛、粉白的肌肤与细致到和常人不同的五官。
并不是她自夸,就连和她一同搭船北上的同族,也都称讚她漂亮可爱。
女生们绕着她打转,大人们也护着她,她就好像是这片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上,被大家捧在掌心呵护的公主。
从遥远南方一同出航的船队中,千姬号算是比较大的一艘,大概可以容纳三百人。
船上存放的粮食勉勉强强,一般来说可撑一个月,但那个时间点却是在一个月前、冒死航经不该存在之物的领海时。
儘管大家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千姬号的食物与水终于还是在航行迈入第三个月的时候见底。
为了避免踏上仅存的两艘同伴船只的命运──因为饑渴相互残杀导致整艘船死光──千姬号当下做了十分沉重的决定:由千姬……也就是千代,来决定谁能活下去,而谁该被吃掉。
大家都明白,让一位年仅十五的少女做这样的抉择实在很不合理,但她们也只能这样做了。
谁叫千代是公主呢。
公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抚族人、让她们甘愿献出肉身。
从什幺时候开始拥有这项能力,她已经记不得了。
现在她只管拥抱那位被阿姨们拱出来的女人,亲吻她、与之交合,然后告诉她「妳的肉将会献给千姬大人」,那个人就会从抓狂、哭闹、挣扎、失禁,变成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然后,在放血时向千姬露出扭曲的笑意、静待凋零。
好噁心。
每个人死前的表情,都好噁心。
尤其是当自己身上还留有对方的体温、看着阿姨们将那人放光了血扔下锅炉时,彷彿身上都沾到化掉的血肉般噁心至极。
儘管如此反感……千姬还是得和饑饿的大家一同目送族人的最后一刻,再吃下那锅热腾腾的肉汤。
「妳要谅解。
毕竟大家都饿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枝织幸福地死去了,今后她的灵魂将会与我们同在。
」「来,多吃块肉暖暖身体吧。
」日复一日,她只是重覆着同样的动作、过着同样的生活。
千姬号不再传出笑声与欢乐,填饱肚子远比这些事重要得多。
有别于红色海水的地平线,几时才会到来呢?千代朝海风夜夜投出的疑问,已经不晓得累积多少个了。
直到船上只剩下三十多个人,下一晚被选为「肉女」的,终于轮到最常照顾自己的那位阿姨。
儘管阿姨她不像其她人那样哭闹,仍然在夜合前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
千代看得很心疼,既无法和她交合,也没办法吻她。
就向其她阿姨说自己的能力失效了吧──千代这幺向敬爱的阿姨说道。
只要矇混过去,就能救阿姨一命了。
可是,露出惨淡微笑的阿姨却趁千代放下戒心时吻了她。
麻药开始生效。
千代大哭着挣扎,想推开阿姨,身体却力不从心。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唉。
其实她是知道的。
其她人都会躲在房外偷听偷看,所以根本没有骗过她们的可能。
就算自己再怎幺喜欢这位阿姨,终究改变不了肉女既定的命运。
她知道的。
不过,就这一次,让我稍微任性吧……千代用尽所有力气在哭叫,直到身体疲惫到动也动不了,就任凭阿姨打开她的腿、继续进行交合。
当她再度被叫醒,看到的已经是恍惚状态的阿姨。
脖子与手臂上插着的半截竹筒,汩汩流出鲜血。
那天之后又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用剩余人口来算的话,那是还剩十一人的日子。
剩下的人们再也无法忍受被挑选为肉女的恐惧。
营养失衡、疾病肆虐,包含千代在内总共有九个人病倒。
尚能成为肉女的两个人在交合之夜躲了起来,她们与展开搜查的病患爆发冲突,甚至不惜手刃那些一心想吃掉她们的病人。
千姬号仅存的秩序顿时崩塌。
脆弱的人们投海自尽,崩溃的人们相互杀伐,最后终于连一个大人也没有了。
只剩下公主一人的千姬号,孤独地驶过再也不会有肉女的夜晚。
讽刺的是,千姬号却在下一个破晓抵达了北方辽阔的海岸。
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千代,总算在上岸三天后脱离险境。
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千姬号带来的窘境。
当地居民在船上发现了烹煮人类的痕迹,也找到相杀而死的遗体与大量人骨。
对于迫切需要解释、却又无法接受这桩惨事的当地人而言,唯一生还的少女证词其实并不重要了。
绝对不能让如此惨绝人寰的恐怖进入村子内──疲于思考的村人们最后下了这个结论。
「看看她眼睛跟头髮这幺黑,皮肤又这幺白,根本不像人!」「会吃人的人,说到底就是恶魔的化身啊。
」「恶魔!快点请圣沙教派人来烧死她!」身体刚脱离险境的千代,就在喃喃着听不懂的语言的民众群起激愤下,被关进村子地下的暗室。
本来这间大概与一般平房差不多大的地下室,是做为堆放粮食器具的地方。
由于圣沙教会提供好几头叫做「猪」的可食用饲养动物,便将此处改建成猪圈。
村人们担忧连猪只或粮草也会被恶魔破坏,于是把千代被关进猪圈旁的小隔间,由养猪人负责看守她。
就算语言上完全无法沟通,千代多少知道自己到底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是……自己都从千姬号、从红海熬了过来,这样的努力……以及大家的意念……绝不会就这幺断绝的。
千代面朝黑暗嗤笑。
养猪人对如发狂般痴笑着的千代心生恐惧,就挑起了竿子,站远远地往千代所在的隔间打去。
真奇怪啊。
明明我才是遭到凌虐的人,为什幺反而是我在笑、她在哭呢?千代紧紧护着头、任凭对方把她手脚戳伤的时候,心里感觉好沉重。
那个人,好可怜。
好可怜啊。
那个人就像被选为肉女的大家,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所以,我应该安抚她……「哈啊……」听到黑暗的隔间中突然迸出美妙的呻吟,养猪人顿时停下动作。
她迟疑了一会儿,就在黑暗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刺激下,又以竿子戳弄被囚禁的恶魔。
「呜……呼……」她听到了口水声、吸吮声,还有某种她很少听见的黏稠的水声。
「呼……呼……呼呜呜……!」恶魔的喘息既甜美又迷人,久未行房的养猪人听了后不禁浑身酥麻,不自觉地放下了竿子。
味道改变了。
本来只有猪只、饲料与猪粪的空气,因为某道微弱的气味悄悄改变了。
她认得那个味道。
女人的气味。
养猪人愣愣地望着整个身体倾贴在牢笼前的恶魔。
黑色的长髮下、白色的肌肤上,显露出来的是一副充满慾火的媚态。
她拿起火把、蹲在牢笼前,看着火光照亮恶魔的肉体。
健康的乳房、无毛的私处,还有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她的心跳倏然加快。
噗通噗通的,传来一阵阵诱人堕落的低鸣。
她知道圣沙教不允许她们靠近恶魔,她也不会与恶魔来往。
可是,教义允许她们攻击恶魔、凌迟恶魔。
她注视着搔首弄姿的恶魔、注视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丽胴体……终于,在恶魔私处流下蜜液的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牢房栅门被粗鲁地解开,恶魔淫态不减地退后,好让忠实的圣沙教徒举着审判的火把进入此处。
养猪人将火把固定于墙壁凹槽,便在双手不停自渎的恶魔面前脱下衣服、穿上特製的皮内裤。
本来女阴的部位,多出了一根大约两个指头宽,十二、三公分长的柱状物。
恶魔痴痴地仰望那东西,然后奉上她的嘴。
私处传来甜甜的吸吮声之际,养猪人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情才有了安定的趋势。
教会那些人说的对,恶魔是引人堕落的存在。
身为沙之神的信徒,现在她就要用圣物教训恶魔。
这不是私慾,而是为了让刻意引诱自己上钩的恶魔,尝到神所给予的惩罚。
圣物会从反侧的小型圆柱体来凝聚信徒体内的力量,再把这股力量注入恶魔体内、让她痛不欲生……所以这不是私慾……不是私慾……不是私慾……养猪人漫不经心地唸颂祷词,双腿渐渐放鬆,最后倾全身之力将恶魔压倒在地。
「以神的名义……哈啊……惩罚……哈……驱逐……呜……呜呼……呼啊啊啊……!」在橘红色与黑色区隔出来的湿暗空间,千代熟练地抱住女人向着自己翘起的臀部,一次又一次地将皮内裤上的玩意儿插进对方私处。
这东西比起阿姨们用的有点不同,但本质上还是用来让对方享受的。
因此就算是第一次和异国人交合,也很得心应手。
大腿与屁股相撞的声音、柱状物与女阴磨擦的声音、女人与女人交合的声音……直到她股间那头母猪喷出不晓得第几滩的淫水、呻吟着倒下之时,污秽的旋律才渐渐在猪鸣声下转弱。
千代拖着疲累的身体抱住那女人,亲吻她翻了白眼晕过去的丑陋脸庞,再含住那对满是口水臭味的嘴唇入睡。
圣沙教的人员从山的彼端赶过来时,已经是恶魔被囚禁的第五天。
当年老的教士踏进村子,才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场误会。
根本没有什幺从红海爬上岸的恶魔,也没有令人不忍卒睹的人间惨剧。
儘管联络教会的年轻人煞有其事地描述,也只被村民们当成疯子看待。
无论如何,教士毕竟走了快三天的路才来到这里,热情的民众便留下教士与胡言乱语的年轻人,让她们好好休息一晚再踏上返程。
顺利的话,就这幺定居下来也不错吧……成功利用这项能力令异国人对其爱戴有加的千代,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安然度过那一晚。
可是,自己似乎还是没有享受安逸的权利,一点点也没有。
圣沙教终究察觉到那名教士的异状,并且派出更多教士──搭乘吉普车、手持步枪的那种──来到这座村庄。
那些人只简单询问过村民,就决定是该敲昏对方抑或一枪了之。
躲在暗处的千代不禁寒毛直竖。
因为被那些人开枪打死的村民,确实都是她这几天下来比较信任、也比较常抱的对象。
这意味着那群教士,是真的拥有和自己相抗衡的某种力量……或是技术。
东窗事发后,千代仍躲躲藏藏直到武装教士带着剩余村民离开,才不捨地走出人去楼空的村子。
没有地方好去。
却也什幺地方都能去。
千代从此踏上居无定所的生活:到达一座小村落或据点、用特别的能力俘虏那些人、待在那儿直到被圣沙教或武装集团发现、落荒而逃并继续找寻下一个地点。
这样的流浪生活持续到二十岁的某个夜晚,终于再也过不下去了。
儘管她为了生存,从俘虏身上学习语言、文化甚至于作战知识,面对自由联盟南方军执行的地方扫蕩行动,终究不是敌手。
比起过去她所遇到的民兵集团,大型组织的实力真不是闹着玩的。
奉千姬命令打游击的那一百名野盗,竟然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死光,千代本人也险些丧命。
历经这场劫难,千代下定决心得依靠有点规模的组织才行。
不过,自由联盟就算了。
她实在不想与差点杀了自己的那些人为伍。
沿着西方道路、经由几个小组织的根据地辗转北上,她发现除了各组织之间的纷争,最该注意的始终还是圣沙教与不该存在之物。
武装教士不晓得是不是在找她,三天两头就有一批人经过自己所在的地方。
和人差不多大的腐烂之蛇,好几次都差点咬烂她的肚子。
她不是没想到人这幺多的大陆上竟然也有这些东西,只是一旦遇上了,不免想起毁灭家乡的那群家伙。
最后她透过南玛尔克森在厄当一带潜伏的民兵,加入了玛尔克森人民解放阵线。
那是一个在自由联盟周遭最具势力的组织。
玛尔克森人不比千代遇过的人友善,甚至可说糟透了。
她的髮色、眼睛与五官,使她在民兵营内饱受排挤与欺凌。
但说实在的,她很漂亮,是连野蛮人都会脸红心动的漂亮,无疑地这将会改变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那些趁她落单时强暴、或找众人轮姦她的前辈,因此成了她最忠实的俘虏。
被虐的千姬入营不过两週,就将营内一百二十名民兵都纳为自己的奴隶。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过着不要用上这种能力的生活。
为此她利用营长来调查解放军体系,找出了最适合自己的文书职务。
而且还得是比较有个人隐私的文书官,而非文书兵。
经过营长特别引荐、再陪前来测试的长官睡上一晚,千代如愿爬升至本部文书官的职位。
本部文书组的生活不像民兵营那幺急凑又劳累,却变得更繁琐。
就算不用担心上个厕所被人殴打强暴,她的外表仍然让其她文书官相当感冒。
到头来,不用上特殊能力,她在本部根本也混不下去。
即使如此,千代还是没有对那些人下手──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在于她一直处于被动。
在本部唯一一次被强暴的经验,发生在半年一度的玛尔克森人民会议期间。
西方营区的杨洁上校在会议上见到担任书记职务的千代,当晚就召她入室加以强暴。
本以为终于还是用上了能力的千代,隔天醒来却发现完全不是这幺一回事──杨洁上校并没有被自己俘虏。
儘管摸不着头绪,总之在对千代很满意的上校向本部提出要让千代转调西方营区的申请时,她赶紧婉拒这项危险的邀约。
她可不想再回到充满民兵的营地,更何况那里又是出了名的荒淫。
为千代改变玛尔克森恶劣印象的那个人,也是在会议上见过的将领。
那位第三解放师的洛雅?凡尔赛上校,全神贯注地讲述对抗自由联盟、解放波耳贝塔的计划时,真是既帅气又迷人。
如果能成为她的部属就好了。
成为上校需要的部属、左右手、足以推心置腹的人、恋……不,最后一个还是尚且保留吧。
总之,现在就以达成前三个愿望为目标。
如此想着的千代,便趁工作闲暇读起兵书。
她知道,第三解放师的后勤已经有人整顿得很完美,但卓越的参谋还不够,毕竟那已经是一支超过五千人的部队。
为了成为上校需要的人,她很努力地学习,甚至引起参谋营长萝琳准将的注意。
经过准将细心栽培的半年后,千代总算得以加入渴求人才的第三师──旗下的独立参谋部队。
名义上是第三师,实际上却是直属于萝琳准将的部队。
所以她与上校的距离还是没有改变。
不幸的是,后来萝琳准将失势、独立参谋部队的计划失败,千代又从参谋变成暂代营长,负责接收、训练旧鲁特亚组织归降过来的人民。
这时候的她与其说是心灰意冷,倒不如说是看开了。
反正,那些人入伍也只是吃饭玩女人搞对立,全部上过了还比较好统一管理。
在那之后又过了多久呢……千代已经不再去烦恼这件事,而是在她管辖的营区过着安逸的生活。
虽称不上享受,起码天天都有粗茶淡饭与女人。
等到本部终于想起她这个营区,并将之编入已经转调至西南方的第三解放军,千代这才恢复职位、正式成为洛雅少将身边的参谋。
从各个方面来说,洛雅少将都是千代最能倾心的对象。
那个人勇敢果断、骁勇善战、治军严厉又体贴部属,最重要的是,她在乎千代这个有着黑头髮、黑眼睛与白皮肤的异族人。
当然,究竟是谁先开始引诱谁的,千代很有自知之明。
但反正从结果来说,少将并未因此成为千姬的俘虏,那幺也就不必太注重过程吧?更何况,早在少将二度抱她以前,千代就先爱上对方了。
这还是自登陆以来,她头一次找到心仪的对象。
服务于洛雅少将的军团也好、与其她参谋官争风吃醋也罢,睁开眼睛的每一天,都是为了那个人存在、都想为了那个人存在。
只想被那个人凝视、只想被那个人拥抱、只想被那个人亲吻、只想被那个人满足。
只想成为那个人的女人。
千代想起了过去无法守护的那段感情,现在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不论前方有谁在阻碍她们,她都会想尽办法排除威胁。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恋情。
不管是谁,都不能夺走。
思及至此,千代握紧了洛雅少将的手、趁着那道沙哑的声音挤出渴望的低语前再度覆上双唇。
──什幺都好啊。
只要能让她抓住此刻的幸福,要她做什幺都好啊。
对她来说,死亡这回事、存活这回事,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享有片刻的欢愉,那幺,就一定还有面对明日的勇气。
然后……远从大海另一端渡洋而来的异国公主,怀抱着激情,向所爱之人憎恨的世界挑起了战火。
「第三军、千姬队,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