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说我们来得还是早了一些,哪怕晚半个月来,座头鲸或许就会陆续顺着暖流抵达了。
其实我对鲸跃的画面没什么执念,我很小时候就在新西兰的凯库拉看过抹香鲸了,那里基本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并不需要刻意挑时间。
顾惟谦也是,他一开始就跟我说他没有抱希望这时候来会看到鲸跃。我们俩在这种事情上还算一拍即合,很少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我其实很怕晒太阳,出海没半个小时,我就想回去了。顾惟谦看出我的兴致缺缺,问我还想不想去浮潜了,我表示自己不想下水,但如果他想去,我可以陪他。
“没关系,我不去。我们回酒店吧。”
我想了想,态度友善温和地对他说:“你不用为了我放弃你的爱好,我看你前天浮潜很享受,如果你想去玩,我自己待在酒店休息或者去海滩等你都可以的。”
“自翩。”顾惟谦抚摸我的发顶,四下无人,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我的额角,“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周到,你懂吗?”
我知道他又想说我想多了,他以前也说过,叫我不用为别人考虑太多,这样会很累。我当时懒得辩解,觉得他不识好歹。我从来都不觉得周到的思维是种消耗,我更追求的是一种秩序平衡。在我自己的需求没有那么突出时,优先考虑别人的需求难道不是种美德吗?
让自我感觉到被需求,也是一种需求。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顾惟谦听,他认真听完后,问我:“所以你现在的需求是陪着我也让我陪着你,或者回酒店休息,二选一是吗?”
“对的,如果你有更强烈的需求,我们可以优先考虑你的需求。”
我觉得和顾惟谦换了种沟通方式后,我整个人自在很多,自我矫情的桥段全被拦腰斩断,我的舌头过去很像扭结面包,说什么都要绕一大圈,有时中途就遇到粗粝的盐粒作为阻力,把弹珠一样的念头轻轻撞了回去。但是这几天我好像突然被剔去了中间那个扭结,开始直来直往地迎接所有可能的回答。我想,这种转变就是顾惟谦非要把我带到船上和Glápgos群岛的最终目的。
他要斩断我所有撤逃的后路,逼我直面所有需求和疑问。好像所有问题,都会在帆船上、海岛上迎刃而解。
顾惟谦将信将疑地低头问我,“是真的,以我的需求为优先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还举起手给他发誓,不带任何勉强屈就心理。
顾惟谦快速与我击掌明誓,像是怕我反悔一般道,“走,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