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头求拜佛,就指着自己的外甥能赶紧醒来熬过这一关呢。
谁知瞎拜了一通不见好转,他是个百无禁.忌的,甚至于威胁佛若是不保赵玉醒来,便拆了庙宇这样的话都胡乱说出口了。
吓得崔夫人连连告罪,生怕佛迁怒。
当时崔国舅还横着呢,冷哼一声:“若是保不了凌官,怕是也没有什么能耐迁怒于我。”
当时百无禁.忌,现下却听不得了寿阳这泄气的话,赶紧雪着崔夫人的模样双手合十道:“呸呸呸,不严重不严重。”
“都快有进气没出气了,你说这不严重?二百鞭,依着常人的体格是扛不住的,可本宫知晓太子的身子,受些皮肉之苦是有的,怎会是这般的光景?”寿阳大长公主美目圆睁。
“不是二百鞭,是五百。”崔国舅侧身让医正进门。
寿阳大长公主不敢置信:“这可是要命的数!荒.唐!”
崔国舅叹了口气,这是自己胞妹的偏执,谁说不是荒.唐呢?
医正将太子殿下背上的纱布缓缓取下,露出内里的情况,寿阳大长公主起初还敢站在一旁,待到赵玉的背部全部裸露在外,她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人心可都是肉长的。”她低声道。
崔国舅没有接话,专心看着医正的处理,本来还有进气没出气的赵玉手指头突然动了动,苍白无色的唇张了张,钻出了两个字。
崔国舅喜出望外:“这是不是要醒了?”
医正也赶紧去搭脉,又去翻赵玉的眼皮,刚才的动静如同是众人幻觉,赵玉又没有了声息。
医正遗憾地摇头:“像是晕厥之中做了什么梦,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人。这般的动静是没有用的,只是一时的回光罢了,需要让太子殿下有强烈的意志,想要脱离晕厥惊梦,才能摆脱困局。”
崔国舅没听清刚才赵玉的话,记得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他刚才喊的是谁?”
“媏媏。”寿阳大长公主道,“你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躺在这里的。”
崔国舅如梦方醒,气馁道:“那个严三娘子如今远在湖州,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御医可说了,能不能醒来,就看这几日的了。
寿阳大长公主作为如今宫中唯一一个知晓严暮自的所在地的人,看着崔国舅又去忙上忙下,再无暇顾及自己,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少不得要本宫来跑这一趟了。”
*
赵玉在晕不开的浓墨中一遍又一遍奔跑着,这里不再有什么暧.昧的熏香、勾人的软红锦被,全都是黏腻的黑墨。
因为奔跑,这些墨汁溅在他的身上,被沾上的地方只感觉钻心的疼。
特别是脊背。
他无暇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背部这般疼,疼得仿佛整个人要裂开了,他只想着要一直往前跑,一直一直。
他要入梦,要去见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放不下的小娘子。
可是浓墨越积越深,再也不是浅浅的一滩,变成了一池黏腻的深黑。
他的梦境之中再也没有救赎,只有看不完、看不尽的黑暗。
“媏媏!媏媏!”他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背部越发疼了,疼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揪在了一起,火烧一般。
“你再见不到她。”回复他的是一个陌生又缥缈的声音,仔细听听,竟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玉气急败坏站起身来。
“我就是你。”那个声音回答道。“你与她的缘分要尽了。”
赵玉的嘶吼让他的身体更加得疼,肺部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有种喘不上气的溺水感:“只是要尽了,便是没尽。我自己的缘分自己说了算。莫说是如今还没有完全尽了,便是真尽了,我也要续起来。”
那个古怪的缥缈声音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一池深黑的正前方,多出了一个门牗,那里头正是他熟悉的软红幻梦。
他用尽全力往那边跑,那门牗里面的场景那般熟悉,近在眼前,他却怎么也跑不到头。
胸口如同挤了一团火,烧得他浑身作疼,一颗心如同被蛇咬鼠啮一般难受。
“你再入不了梦了,这只是白费功夫。”那个缥缈的声音道。
赵玉被激得头脑发.胀。
不!若是梦中无法再见,他就出去!
颤抖的睫毛上下分开,因着开眼太快,一时间还看不清屋内的场景。
崔国舅惊喜的声音传来:“凌官……医正呢!快去请老御医!”
赵玉的声音发哑,梦中的强烈失落感令他忽视了身上钻心的疼痛:“舅父……”
崔国舅眼尾发红:“舅父在这里,你要什么,跟舅父说。”
“舅父,我现在……我现在要去湖州。”太子殿下伏在榻上道。
作者有话说:
崔国舅:555我的崽你都这样了,快告诉舅父你要什么,舅父帮你
恋爱脑太子:555舅父我要媏媏,我快死了我要去湖州马上起程555
熬了两个夜,累觉不爱。明早再继续写。下周就能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