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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互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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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五十分了,任凭已经送走了三四批办事的群众,但是成雁还没有来,这使任凭感到怪,也感到很失落。『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因为这些天来早上一上班,总是有一个倩影在自己的面前活动,加上自己仕途上又是春风得意,所以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有成雁在,自己就好像置身于杭州西湖、桂林山水之中。自从昨天和她单独相处后,任凭心里时时都想起她。她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和她交谈,任凭充满了自信,有说不出的一种自豪感,常常感到思绪翻涌,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句已经冒了出来。她还常常出语惊人,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说。她人既漂亮又高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呢?她羞红了脸后的笑容,她带有磁性的声音,还有温柔的手指……印象太深刻了,抹都抹不去。另外任凭还在想另一女人,那就是那个玉体象维纳斯雕像一样的皎月。他每隔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一种幻相,好像皎月赤身裸体地迈着模特步向自己走来,等自己准备去迎接时又突然不见了。现在他还真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要了她,当时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是一种对美的敬畏吗?那么自己的心灵得到了满足吗?好像是自己的精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但是自己肉体的欲望却受了极大的委屈,自己觉得好比是个贞烈女子,靠压抑自己获得了好名声,成全了自己的节操。但是,这些又有谁知道呢?连李南山都认为自己做了坏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有那个女大学生黄素丽,既有知识又有活力的女大学生……自己当这个处长才几天,就发生了那么多变化。不光是想女人,还同时想三个,真是不可思议。也许自己从本质上就是坏的,只是这种本质潜藏在自己的骨子里,以前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土壤罢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任凭拿起电话。

“是任处长吗?我是成雁。我向你请个假。”是成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

“成雁,你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身体不舒服?”任凭迫不及待地问。

“我有点头晕,可能是昨天喝酒喝多了。”成雁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样?需要我去看看吗?发烧不发烧啊?”任凭一连串地问道,他急于知道她的情况,哪怕是一点一滴也行。

“没事,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歇一歇就好了。”成雁继续说。

“用不用去医院?让徐风拉你去医院看看吧。”任凭焦急地说。

“不用不用,我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泥捏的纸糊的。”成雁好像笑了一下说。

“真的,我很担心你,去医院看看吧。”任凭不知为什么,竟说出了担心的话。

“谢谢你了,任处长。不用去医院,真的,我下午就过去上班。再见。”成雁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任凭拿着话筒呆了半天。直到有一个办事的女孩儿站到她的桌前,他才明白手里的话筒还没放到话机上。自觉感到有点失态,赶忙先给女孩打招呼,叫女孩先坐在沙发上,女孩说你先忙你先忙。任凭拿起话筒给徐风打了个电话,打过之后就又后悔了。自己如果是前去探望,那又算什么呢?就算是以领导关怀的名义去,那也是下属有了大病之后去看望才会合情合理。再说,你就是万一去了,人家的丈夫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男女之间的事是很敏感的。怪都怪自己,昨天不该让成雁喝那么多酒,自己不是从来不劝人喝酒吗?还说那是侵犯人权。自己怎么就劝起她喝酒来了?裴局长为自己接风那天晚上李主任劝成雁喝酒,自己不是还替她喝了吗?那次成雁还表示很感激。自己真混!

这时徐风过来了。问任凭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出去?要出去我把车开到大门口来。任凭只好摆摆手,说刚才准备出去一趟,现在又遇到一件要紧事,又不去了。你先忙你的,我要用车再叫你,徐风就又去了。任凭打发走那个办事的女孩,又坐立不安起来。想想还是自责。就找到刚才的来电显示号码,按了回拨键,电话响了五声后成雁接了电话。

“成雁吗?这会儿怎么样了?”任凭先问候了一句。

“没事。是不是单位有什么急事,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过去。”成雁觉得任凭又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很抱歉,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任凭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昨天的喝酒?瞧你说的,叫我们当兵的感动。昨天的酒和这没关系,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真的和这没关系。你别瞎想了。”成雁竭力否认着。

“那……你歇着吧。多保重啊!”任凭想和成雁多聊几句,但实在是没什么词了。

“好吧,再见。”又是成雁先挂了电话。

任凭刚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任凭看看号码,是裴局长的电话。

“裴局长,你好。我是任凭。”任凭拿起话筒。

“任凭吗?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裴局长说完就放下了电话。机关一般上司有事找下级,都爱用“到我办公室一趟”这几个字,这可以显示他的威严,也可以突出他的地位。就象臣子必须到皇帝那里朝拜,而皇帝轻易不离开皇宫到衙门巡视一样。任凭不知什么事,也不便问。离开皮椅带上门走向裴局长的办公室。裴局长的办公室在十八楼,和连局长的办公室离得很近。任凭敲门后进到裴局长办公室里,见裴局长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戴一付玳瑁眼镜,右手握笔,左手伏案,正在批阅一份文件。老板台的一头坐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高个子男子。

“任凭,你先坐。我把手头这个事情处理一下。”裴局长眼睛从眼镜片上面看了一眼任凭说。

任凭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看了一眼墙角处那棵巨大的平安树,叶子脱落了很多,就像一只蜕毛的公鸡,可能是因为室内阳光不足的原因吧。人总是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把很多野生的东西弄到屋内装点门面,结果这些植物不适应这样舒适的环境慢慢地枯萎了,就象一只野鸟突然被装进了笼子里不久也会死去一样。()

裴局长和那人低声地说着什么。那人站起来,弯了腰向前看桌上的材料,脖子伸得象奋飞的大雁。说了几句话后,“大雁”又落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这时裴局长让任凭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裴局长坐在皮椅上摇晃着身子说:“任凭啊,最近有些议论不知你听说没有。”裴局长继续摇晃着,眼睛也不看任凭,却看着桌子上的材料。

“什么议论?”任凭突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人反映你们处里办事不是很容易,有刁难群众的现象。”裴局长不紧不慢地说。

“是谁?是反映我还是其他同志?”任凭焦急地问,不管是谁,自己当处长的都有责任。

“是谁就不必说了,我只是提醒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裴局长的话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你说是谁,我回去处理他,要是我自己就请求组织上处理我。”任凭继续刨根问底。

“你别问了。要知道机关里很复杂,所以一定要注意。这个事不说了,你回去把这个单位的房屋产权证给办一下。材料都在这里,前期的勘查都已经作完了。”裴局长先是在皮椅上晃动着,而后就将刚才看的那一摞材料递过来。

任凭接过材料问:“资料都齐全吗?”

裴局长说:“基本齐了,我大致看了一下。你回去再审审。对了,这位是小周,我同学的公子。是负责办这个事的,有什么可以跟他联系。”裴局长指着那个高个子年轻人介绍道,那人赶忙站起和任凭握手,递了名片,两人客气了几句。

任凭领着那个年轻人上了楼,路上揣摩着裴局长说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尤其令人迷茫,有人反映,这人是谁?难道是自己处里的张亮?昨天好像他到自己办公室问东方建筑公司那个批件的办理情况,还说是某个副局长给他打过招呼。而自己偏偏把他们的件退了回去,得罪了他们。但是张亮是自己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不会反映自己处里办事难。可能是那位副局长向裴京告自己的状了,这倒是有可能,因为他们之间都是平级关系,在一起开会的时间又多,上次东方公司那个事又是他的关系户,任凭卡住不办就等于是不给他面子。还有徐风,可能和张亮关系不错……不不,徐风是跟自己开车的,处处和自己一心,自己待他不薄,啥好处都有他一半,他不会背叛自己。那看来只有那位副局长的可能性大了。再者,裴局长一直说“你们处里”那是什么意思?是说下面的工作人员不守规矩吃拿卡要了?还是说自己又不好意思直说,“你们处里”也许指的是自己,因为一处之长就代表这个处。「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要是那样的话,等于是提醒自己注意,以后不要这样干了,脑子放灵活点。

第二件事也有点棘手,裴局长交待的事不能不半,特别是他又专门强调那人是自己同学的公子,就是说这事是他同学的事,请务必办理,至于那句再审审的话纯粹是官话。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件一般都会有问题,没问题通过正常的渠道就办理了,何必再找熟人?现在找熟人不但要花钱,而且还欠人家的情。看来这事是得办了,但是这事不符合政策,办了出事怎么办?

这样想着,任凭就和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把皮交椅上,琢磨着对策。要不就缓一缓,等有了计策再说。任凭主意已定,就对那个年轻人说:“要不你先回去办别的事,等我看完了件就通知你。”

那人连说了三四个好字,退出去走了。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李南山来了。

“本来说上午一上班就来找你,结果一上班局长就让我过去,说是他的一个亲戚今年大学毕业,让我给他想办法弄到司法局,还非要进局机关,你说这不是为难我吗?谁有那个本事?!但是又不能当面和他顶撞,真是烦死我了!”李南山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然后背着手在任凭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禁不住啧啧连声地说:“乖乖,你是啥级别?弄这么豪华的办公室!瞧瞧这地,这天顶,唉约,还有这灯,宫殿似的!瞧你这板台,简直是越古制啊!都是市政府的一个局,你的办公室比我们局长的都漂亮!早晚纪委也得来收拾你们!”

“你嚷嚷什么?到我们这一亩三分地里了,要守点规矩!否则,乱棍打出!”任凭也和李南山开着玩笑。然后他见李南山在抱怨局长交办的事如何难办,突然想起了裴局长交办的事。于是感叹说:“我也正烦着哪。你看,局长交办的事,顶头上司,不办不行,办了又违反原则,你说这事咋弄?”

“啥事?我帮你出出主意,替你分忧。”李南山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说。

任凭将裴局长交办的房产证的事说了一遍,并拿出资料让李南山看。

李南山哈哈大笑起来。任凭不明其意。只见李南山笑毕说:“这简直是小儿科嘛,亏你还当过两年的副处长!我给你说,象这类事,一句话,坚决办理!没什么说的。顶头上司说了,顶头上司到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城建局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他有问题没问题!但是你得讲点技巧,别让责任落到自己头上。他不是让办吗?你想办法让他批一下,这样你就没责任了。”

“可是,这东西按程序该我批的。”任凭挠着头说。

“那不要紧。你只要得到一个便条就行。然后将这个便条存到原始档案里,什么时间翻到了都有证据。然后你在审批的时候就写上:“按×××的指示办,不就完了吗?”李南山不愧是一毕业就进市政府机关的老油条,说起来这种事一套一套的。

“那我怎么得到他这张便条呢?我去找他,他肯定说,我不是和你交待过了吗?怎么还问?”任凭双眉紧锁地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给谁办这事让谁去找他嘛。如果他顺利写了,你就照办了。如果他不写,证明他不是真心为他办这事,下面你就公事公办了。”李南山继续交待着任凭。

机关里办事就是有学问!这些东西书上都是学不到的。

任凭不禁从心里佩服起这个李南山来。看来自己的道王还是太浅哪。任凭想着,翻出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名片,当即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来一趟,那人正好还没出城建局办公大楼,几分钟就转回来了。任凭给他略一交待,他就去找裴局长,又有几分钟,条子已递到任凭手中。只见裴局长在一张便笺上写着:

任处长:

* ×××单位的房屋所有权证之事请尽快给予办理。

裴京底下是年月日。任凭遂在批准表上审批意见一栏写上:“按裴局长指示办。”字样。然后将裴局长的写的条子加在资料当中,装到一个大档案袋中,那人高兴地拿着档案袋去发证处领证了。十分种不到,就将这个棘手事处理完了。任凭感到一身轻松。

“怎么样?几分钟内你就成了凤雏先生庞统了吧?”李南山得意地说。

“你也太抬举我了,还得跟你多学习。今天专门到我这里,好像有什么事吧?昨天你说了个半截话,说是有事找我。好像是说办什么证的事。”任凭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李南山说的事,就问道。

“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有个不错的朋友,在本市一家建筑公司工作,最近承包了一项工程,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施工证还没有办……”

“这家公司叫东方建筑公司,工程叫阳光大厦,对不对?”任凭打断李南山的话,反问道。

“对对,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李南山这会儿好像雄风不再,甚至有点唯唯诺诺了。

“这个事我已经回绝他了。他的要件不全,缺少一个资质证书原件,我怀疑有问题。”任凭说。

“现在我把话给你挑明了吧,这个公司的老板和我关系不错,曾经帮过我的忙,现在人家打听到我和你是要好的同学,所以求到我头上了,咱不能忘恩负义啊,做人得讲个知恩图报。”李南山说。

“你说欠人家的情,到底欠了多大的情?非得帮他们办这个事才能报答吗?”任凭问。

“我分房子的时候,没钱装修,是他们出钱给装了一下,花了两三万元,人家分文不收,很够意思。当然在此之前我也帮过他们的小忙,帮他们打赢了官司。人就是这样,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慢慢地就建立了感情,就成了朋友。朋友多了,事情自然就好办了。”李南山娓娓道。

“你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吗?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又托这个又托那个的。我跟你说,连我们的副局长都说过情,他们也送过钱,但我都顶住了,人已经被我得罪了。我刚刚从局长那里受训回来,局长说我刁难群众,左思右想,除了因为这个东风公司没有别的。”任凭抱怨着说。

“今天这个事,你一定得帮帮忙。”李南山说,然后走到门边,把门扣上,压低了声音道:“但是肯定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我听他们说了。今天我把这个给你,你给他们办了吧。”李南山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就向任凭桌子上的抽屉里塞,任凭伸手却没挡住,那信封便滑进到了自己的抽屉里。他又想拉开抽屉,但是被李南山按住了。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要不我还得给你送回去。”任凭坚定地说。

“我说老任,别那么清高了。我是你的同寝室的同学,我很了解你,你也曾经拥有远大的志向,直到现在,还固守着心中的一片圣地,我很佩服你。但是,现在社会不兴好人了,象你这样下去可能不被这个社会所容。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局长说你刁难群众,是不是?那是个危险的信号。你想,现在的社会,很多人都已经被同化了,举个例子吧,长江中心有一个孤岛,长年累月被水冲刷,最后越来越小,再后就永远消失。你心中的那块圣地就是那孤岛,早晚得被冲刷殆尽的。试想一想,这件事假如你不办,最后人家又找到连局长给你压过来,你说你是办还是不办?那时你就被动多了。再说,还有你们处的办事员,已经接受了人家的厚礼。你要是挡着不办,势必招来怨恨。为了这个小事得罪一圈人,你说你值还是不值?这个公司可是能力通天的,你看他们这两年接了那么多工程,哪个符合正儿八经的条件?不都干得好好的吗?实话告诉你,他们的资质证可能有点问题,他们是二级,并不符合接阳光大厦的条件,但是他们却接住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世上的一些事并不是那么规矩。中国目前正在向法制国家迈进,也已经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一些事情正在按着国际规则办事,这是令人可喜的一面。但另一个现实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养成了人治的习惯,直至今日还有强大的惯性。你自己如果想改变这种状况,恐怕有点挟泰山以超北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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