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谈靳楚分析的那样,门内没有被锁死, 不需要钥匙。那对于一个急于逃生的人来说?, 区区一道门栓,即使再怎么紧张, 再怎么手忙脚乱,也完全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打开。
魔鬼往往藏在细节之处。
或许陈爱民的口供中,他说?的“用凉水冲完脸上的烫伤才追了过去”, 可能存在着表述不精准以及时?间上的误差。
但这处细节, 绝对可以作为疑点, 继续深究下去。
因为,里面藏着的魔鬼,很?可能不只是一个?。
而是两个?。
云艳辉顺着谈靳楚的思路延伸下去。
“会不会, 是那个?刚好从网吧回到家门口的陈想?”
“妻子江银梅甩开丈夫后?,本可以就?此从大门逃出, 却被陈想从外面封住去路, 也封住了她的生机。”
甚至, 更有可能是江银梅见到儿子关门,心灰意冷之下, 直接丧失了最后?的求生意志。
谈靳楚则道:“正?如陈想所言,未经查证和查证不足的口供,不具备证据效力,那他自己说?的话, 又有几分真实性呢?”
“没错。”
云艳辉接道:“陈想和陈爱民说?的去网吧查学习资料, 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早就?提前串通好的。”
“所以, ”谈靳楚问,“妙妙口中的人证,是陈想吗?”
第三?个?在场人若真是陈想,那可就?不是什么人证了,而是共犯。
哪怕陈想没有直接参与到杀害江银梅的作案过程中,也存在着的包庇罪的嫌疑。
但一个?请了律师,整理好资料,准备随时?向?法院起诉,为父亲翻案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担下罪名,亲自指认陈爱民呢?
“妙妙只说?,她对第一次幻象中的画面记不太清了,门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她也不能确认,所以她这不是才想着,再吃一次野菌子试试嘛。”
言谈间,话题又绕回到了祁妙通灵的能力上。
云艳辉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
“妙妙的能力,要是对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危害就?好了。”
可以跟死者通灵,可以窥见过去。
其实,在他们这些?为祁妙保守秘密的知情者们中,谈靳楚才是最需要借助她能力的那一个?。
“这样的话,不止是陈爱民的案子,就?连查明你爷爷当年遇害的真相,也可以请她帮忙……”
“云姐。”
谈靳楚轻声打断,语气平静,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妙妙今年月底才成年,我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她可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日。”
远离给她饭里偷偷下菌菇粉的秘组织,远离骇人听闻的通灵诡象,远离一桩桩血腥恐怖的刑事?案件。
最好的话,也远离他们这些?打破她平静生活的警察。
至于自己爷爷的死,谈靳楚早在四年前退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决定?,要走上那条迷雾重重的艰难追凶之路。
而这一切,与祁妙无关。
云艳辉自知失言,不该在谈靳楚面前提起他爷爷的事?,更不该关心则乱,产生把妙妙再度牵扯进?来的想法。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可能真是熬了太久,脑子都跟着不清醒了吧?
“我明白?了。”
云艳辉有些?内疚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小谈……”
“没关系。”
谈靳楚看了眼手表,出声提醒,“时?间挺晚了,云姐,你在医院那边注意休息。”
“好,你也赶紧回家睡觉吧。”
电话挂断,路边的那辆牧马人却没有立即启动。
谈靳楚又点开通讯录,给他的师姐拨了过去。
如他所料,沈芝兰果然还在工作中。
铃声震了几分钟,那边才接听。
雷厉风行的女法医一开口,仍旧是冷硬如冰的语气。
“我验尸的时?候你打过来……”
她威胁道:“谈靳楚,你最好能给我说?点儿有用的。”
可电话那端静静的,除了雨声,就?只有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传来。
沈芝兰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她这个?人向?来说?话难听,但也只是跟她古怪的脾性有关,随心所欲惯了,懒得一张嘴,还得琢磨些?令人顺耳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