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叫你半天都没人,你耳朵聋了?”
顾金凤看到她,怒火控制不住了,她嗓子眼都冒烟了,一口水都喝不上,扔下她一个动弹不了的病人,跑到外面疯玩,这还是孝顺女儿干的事儿?
“我去买西瓜了。”
顾惜惜拿刀切西瓜,背过身时,表情变得极不耐烦,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稍有一点不顺心就骂人,她真的受不了了。
“又乱花钱,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家里现在不宽裕,要省着花,西瓜又不是非吃不可,你渴了可以喝水,一个西瓜七八角,烧一壶水几分钱,惜惜,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懂点事了!”
顾金凤并没被安慰到,反而怒火更甚,三天两头买西瓜,还要下馆子,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惜惜有这么多坏毛病?
“妈,我以后不买了,你消消气,吃块西瓜吧。”
顾惜惜强压着火气,低眉顺眼地递上西瓜,顾金凤狠狠瞪了眼,接过西瓜啃了起来,甘甜的汁水平息了一些怒火。但顾金凤却更肉疼了,家里没有一点积蓄,她请了一个月病假,只发十五块生活费,两个人吃喝怕是不够花。
“妈现在上不了班,只能领生活费,还要去医院看腰,你别再乱花钱了!”顾金凤放柔了声音。
“嗯。”
顾惜惜低着头,看起来很乖巧,顾金凤火气又消了些,吃完一块西瓜后就睡了,也不知道顾惜惜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去找沈明江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了,爸爸应该会照顾的吧?
顾惜惜找到了沈明江的学校,她以前经常来,传达室大爷认识她,便放她进去了,沈明江还在上课,顾惜惜在教室走廊上等着。
下课铃响了,沈明江抱着教案出来了,头发上落满了粉笔灰,手上还沾了红墨水,看到顾惜惜,沈明江顿时沉了脸。
“爸,妈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床上动不了。”顾惜惜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爸是顾老大!”
沈明江语气冰冷,表情无动于衷,其实他内心并不平静。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糖糖好不容易才原谅他了,他要是再去找顾金凤,糖糖估计再不会理他了。
“爸……沈老师,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妈妈现在病得起不来了,你真能狠下心吗?”顾惜惜泪水直流,楚楚可怜。
路过的老师都围了过来,还劝道:“沈老师,孩子都大了,回家再教训吧。”
“她不是我女儿,她是牢改犯的女儿,就是她妈害我和亲生女儿分离十八年,也是她害我离婚的。”沈明江冷声道。
他离婚的事在学校不是秘密,但缘由却没几个人知道,劝他的老师们脸色变了,看向顾惜惜的眼也变得古怪了。
顾惜惜哭得更凶了,那种熟悉的羞辱感又来了。
牢改犯的女儿!
为什么都要这样说她?
而且爸妈离婚,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好好照顾你妈!”沈明江冷声说道。
“妈做梦都叫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去看看她?”顾惜惜小声问。
沈明江面色变了变,很快又面无表情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他怕再听下去会心软,绝对不不能再犯错误了。
否则他妈会打死他,儿女会嫌弃他。更可怕的是,他又要回农场养猪了。
他宁可在城里天天吃水煮青菜,都不要再回农场养猪!
回头还要和传达室说一声,别再放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顾惜惜失望地离开了学校,这一趟一无所获,她还得回家忍受顾金凤的坏脾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只要她和陈野结婚了,应该能结束了吧?
顾惜惜鬼使差地到了医学院大门口,很多胸前挂着校牌的大学生进进出出,朝气蓬勃,昂首挺胸,全身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些都是天之骄子啊!
顾惜惜羡慕地看着这些人,如果她还是沈家孙女,她也能上大学,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给她安排个工农兵大学指标很容易。
可现在都泡汤了,她连商品粮都吃不上了,成了农村人,下顿馆子都要被妈妈骂。
顾惜惜准备离开,转身时,眼角瞟到了熟悉的人影,瞳孔顿时收缩,猛地转过身,是顾糖糖。
顾糖糖穿着白衬衫和蓝色长裙,胸前也别着校牌,和另一个同样穿着白衬衫的女孩一起,那女孩她也认识,正是桑虹。
顾惜惜紧紧咬着唇,眼嫉恨,顾糖糖成了大学生,还和桑虹关系这么好,她忍不住阴谋论了,顾糖糖见不得她过得好,肯定会蛊惑桑虹去勾引陈野。
陈家人本就喜欢桑虹,陈野只怕招架不住。
顾惜惜用力咬了下,嘴唇破了,铁锈味充斥了口腔,她死死盯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态很亲热,显然关系不菲,她想的很有可能。
桑虹!
顾惜惜咬牙念着,眼变得阴毒,她一定会嫁给陈野,谁都别想阻拦!
顾糖糖转过身,只看到一道残影,有点像顾惜惜,可又不能确定。
“怎么了?”桑虹问。
“没什么,刚刚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顾糖糖也没太放在心上,光天化日的,顾惜惜也做不出什么来。
“大白天能有什么事呢,走吧,咱们去挑个大西瓜,不是我吹牛,我挑西瓜的本领绝对一流,从来没挑到过不好的。”桑虹眉飞色舞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