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月走在他们身侧,陆先生横竖放不下心,干脆也跟着。
马舍外面便是广阔无际的草坪、赛道。
劳瑞斯不紧不慢地走在训练员身后。
都在听着他讲述自己跟劳瑞斯的故事。
它是从国外运来的,来的时候还很小。不过那时候性格就已经有了端倪,它生来骄傲,不想为任何人折腰,更不接受任何训练。
每个驯马师都极为头疼,可是资本又不会让高价收购回来的宝马当摆设。
他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
饿着、渴着、鞭打、骑在马背上用马术强行征服,就连这种强迫性的手段都不得已用上了。
可劳瑞斯一直没低头。
也就是这时,他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时候我媳妇跟孩子还说,我对它比家里人都要好。”
他们同吃同住,狭小的马舍里时常只有训练员一个人喃喃自语。
过了半年的时间,劳瑞斯终于开始松动了。
它开始主动去嗅训练员的气味,逐渐开始接受必要的训练,愿意被他牵着,甚至于在它的背上靠着。
训练员的心血都投入进去了。
劳瑞斯很聪明,在半年的时间里接受了完整的训练,登上了赛场,第一场就位列前三,而后更是三连冠,一时间风光无限。
“不过赛马很废它身体的,磕磕碰碰免不了,膝盖下雨天就会疼,它的精状态也在走下坡路。”
劳瑞斯马生生涯里面最后一场比赛,更是被绊倒在地,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恢复。
人跟马一样,一段时间不出现就会被更好、更新的所替代。
劳瑞斯也变成了前浪。
跟那些没有暗伤,正值黄金期的小年轻们没办法比了。
陆先生听到这儿,也颇有感慨:“确实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驯马跟与人相处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陆先生这么说。
训练员嘿了一声:“还真是。”
“有些马吃软不吃硬,有些马吃硬不吃软,每匹马都有它训练的独特方法,它们的用处也大不相同,劳瑞斯是个另类,软硬不吃,没办法跟人接触只能上赛马场,但它很聪明,也很通人性,相信我。”
“这匹马从小就跟父母分离,当时的马场濒临破产,听说亲眼目睹过屠宰场解剖马匹。对人天生的不信任,跟它相处急是急不得的,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得到信赖。”
“可以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喂一些胡萝卜,它很爱吃。也算是投其所好,也许时间长一点它会接受被骑在身上。”
陆周月在听到那些人对劳瑞斯做的事情之后,就已经给它制定了驯服的方案。
它很聪明,陆周月相信。
它很名贵,那些人不敢对它下太狠的手。
因为见识过屠宰场,那些伤害都变成了小儿科。
只有自己也经历死亡时,它才会惧怕。
它是舍不得荣耀的,不然也不会在两年时间里没有任何的比赛却依然仰着头颅。
听说有一些马在离开赛场之后会变得抑郁最终自我消亡。
所以劳瑞斯不想死。
这个方案一定很有效。
快速的,让它为自己低头。
可看到它在训练员手里透露出来的亲昵、示好,陆周月又在想。
通过恐惧所得到的,会是她想要的吗?
那样的眼,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