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几人位于第三层。这个实验室从地表往下,一共分六层,ABC三区分别位于第二三四层。他们走到电梯前发现它已经长久地停留在第六层。据澄的说法,大概是艾丽西亚和肖恩在那里。
他们只好回头沿着江云的路线返回四层。
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顺着逃生通道下到四层,又拐了几个弯才走进A区。01,02……带着人一路找到07,江云慢慢停下脚步。
艾力克异变后的身体静静躺在狭窄的囚室中。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来自那具躯体的生命力与精力。
“莱恩。对不起——”江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只得撑着走廊墙壁以免自己当场跌倒。少女几乎要被铺天盖地袭来的愧疚打败。
江云再次回想起那些记忆。她对前因后果,没一个画面,每一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都能从逻辑上理解自己为何会那么做。唯独无法在情感上理解当时的自己。
暴走时的她还是她,只是从一个情感充沛的普通人转变为嗜杀成性的存在。
这太怪了。
但一切终成定论,艾力克也已经平静地倚墙沉眠。
莱恩没有责怪她,同样也没有安慰她,从看见艾力克的瞬间,他已经化成一座无法动弹的石膏像。
良久,莱恩终于回过,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进房间蹲在自己的养父身旁。长而蓬松的狼尾圈住艾力克冰冷的手腕,零落的呜咽从大狗喉咙中持续挤出。
艾力克死了。
和曾经的头狼伴侣一样,永永远远地离他而去。
死亡是不再柔软的身躯,逐渐冰冷的体温,与再也无法睁眼的长眠。
江云蜷缩着守在门边,她不忍往里看,更无法面对这个自己亲手造就的场景。
澄在她面前蹲下,纤薄的手掌拂过少女前额,将鬓边一缕碎发别向耳后:“很难过?”
他的声音仍旧那么平稳且温柔,似乎只有江云是值得关心的存在,方才这些生离死别对他而言如过眼云烟,连得到一句感叹的资格都没有。
“嗯。”少女闷闷地应了一句。
拇指轻柔地擦过发红的眼尾,揉不出丁点湿意。青年眉头轻皱,心有担忧地叹息道:“阿云……是不会哭了吗。”
轻得如同自言自语的感叹像是一道袭来的闪电,一路从她天灵盖劈到脚底板,麻痹,刺痛,惊恐,混乱,它们开始蜂涌而上。
江云分辨不出这些情绪来自何处。但有一点很清楚。现在的她好像真的很难掉眼泪。
是情绪的缺失吗?还是打击太大情感自我封闭?又或者是暴走后没完全恢复的缘故?
温暖流连于耳廓,江云瑟缩一下,避开这些触碰起身道:“我、我想起来个事,去找下温言。”
按下想起身的澄,少女步伐慌乱地朝拐角走去。
贝利亚正蹲在那出,温言则是拉了张椅子坐在门后阴影中查看通讯器里的资料。
半开的金属门外是A区监控室,惨白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亮男人的半张脸。纤细斯文的金属边眼镜断续反着光,令江云无法看清镜片后的眼
贝利亚率先发现她,小声唤了句姐姐。反倒是温言,平常敏锐无比的人愣是等江云走到身前才后知后觉地抬头。
少女的言语格外艰涩:“不过去吗?”
“不必了。”温言关闭屏幕,目光沿周围打量一圈,最终落回了江云脸上。扶正略微下滑的镜框,情格外复杂:
“让莱恩自己呆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