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没多大碍吧?」
「应是无碍。」
戚恕天也没有多问,继续大快朵颐着,心里念到下午回府去问候一下吧,看
到旁边的佳人一手撑着下颚时刻望着自己,「行儿,你老望着我干啥,是不是羡
慕我的速度,你望尘莫及啊,你女子吧,不用太快的,贤淑些就好的。」
果然得到的是戚惠行的冰颜中的一个白眼,女子素手扶着额头道,「哼,我
是看你咋不再噎住!「
「……」
戚恩泽在一旁摇摇头,起身说道,「我看看俞伯赶得马车来了没有。」
戚恩泽还未出膳房,众人就听到气冲冲的戚悠然在府里人的带领下快步而来,
「我们早来了,都等到快半个时辰了,妹妹脸皮薄,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
呢?」
跟着戚悠然一起来的家丁也急着向戚恩泽表示着,「大少爷,我实在拦不住
悠然少爷,只好带他来此。」
戚恩泽挥手表示无碍,对戚悠然说道,「抱歉三弟,让你和幺妹久等了,我
们这就快了。」
戚悠然也是佯怒,「我就说说,大哥别当真,在马车上闷久了,找个借口溜
达溜达。」忽然看到还在干饭的二哥,就上前道,「原来是二哥你啊,我瞅瞅你
吃些什么,我还没吃饱,要不给我留点。「
戚惠行听后更是双手抚头,不作言语。
戚恕天自然知道悠然弟满嘴跑马车,「悠然弟,你今天怨气有点冲天啊,怎
么昨天被二叔管教了……「
戚悠然瞬间脸垮了下来,又被二哥戳到痛处,但还是坚决地回道,「哪有,
父亲现在温润慈祥,不比以前,对我关爱有加,再说我现在都长大了,父亲还是
分青红皂白的。」只是内心地话语并未说出,「父亲是好了,可母亲不知为何变
了一个人,比父亲还狠,明明以前那般呵护与我,难道真的就没有好日子吗?我
「红楼卿相」何时才能逍遥啊。」
「这样啊,那你可真幸运喽。」
很快戚恕天就用完了膳,众人便径直来到府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芙蓉翠玉
般的女子在府外来回踱步,看到众人后,急忙上面,「大哥,我实在拉不住哥哥,
如若给你们造成麻烦,很是抱歉。」
而戚恕天看此情况,向守卫府门的人狠然一瞥,「你们干什么吃的,看到二
小姐还不迎进府内,让其一人孤零零的站于府外,成何体统。」
守卫急忙跪下,「二少爷,属下知罪,但属下多次请二小姐进府,二小姐都
婉言相拒,属下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其到马车上等待,二小姐也是不愿,属
下无能,请少爷责罚。」
戚念思听到连忙回过头来,看到二哥哥为自己执言,心里打了蜜似的发甜,
劝阻道,「二哥哥,不怪他,是念思执意如此,这名守卫还多次好言相劝……你
要怪就怪我吧。」
戚悠然上前打圆场,「好了,都没错行了,赶快去监里,都快迟到了,我倒
是没关系,你们被取消资格那就亏大了。」
戚恩泽点头示意,而戚惠行却在一旁悒悒不乐。
几人也没过多计较,上了马车向监里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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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道匾文毅然矗立在文院的主堂—思学馆上,
国子监虽然目前三足鼎立之势已成,但若论办学规模还是文院独大,文院有着
「思贤勤训,求英虑卓」八个学馆,而武院和医济院各自有着四个学馆。而思学
馆还被称为十六馆之首,其秉持着文院「思古今之变,立天下之道」的宏伟思想,
从这里走出了一代代名儒国士。
故思学馆是举办文院乃至国子监活动的重要场所,而每年大比都是文院先行
比试,因为夫子连夜阅卷需要时间,不像其它两院能够很快出示结果,待第二天
所有比试结束后,三院结果均能公示。
此时的思学馆无往日的书声琅琅,虽人声鼎沸,但都是对这提前的大比考核
的议论纷纷,不乏些新生紧张仓促,而一些学长们侃侃而谈,猜测着文院今年的
考题,还有甚者此时还拿着书本临阵磨枪。
众人刚走进馆内,戚恕天无意间就撞见了一熟悉的人影,看到她在远处目光
急切着寻着人,然后不偏不倚地看到了刚看到她的戚恕天,女子会心一笑,挥了
挥素手,口中不知轻轻发出什私语,但看到戚恕天没做表示时,她的脸渐渐变了
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射向戚恕天,吓得
后者只能笑脸挥手相迎后,这才作罢,转过臻首,忿然不理。
戚恕天显然对永宁公主的喜怒无常已然习惯,只是却没发觉来自身旁另一道
同样锐利的目光。
「恩泽兄,恕天兄久违了,额,惠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戚恕天等人听到了背后的招呼声,回过头来,发现韦不疑在一旁卓立而定,
而眼光却紧紧流离在戚惠行的躯体上。
戚惠行仍然一脸不悦,对来人的招呼自是充耳不闻。
戚恩泽首先回道,「原来是不疑啊,真是赶巧。」,然后又看了看四处,
「咦,怎么不见月欢姑娘呢?」
韦不疑收起目光,眯眼笑道,「妹妹与我平日并无过多交集,她的事,我这
做哥哥的也尚不清楚。」
说完,韦不疑又向戚惠行巡巡看去,眼眸露出一抹骄邪,哪怕对方理也不理。
而戚恕天面对韦不疑如此侵占的目光,很是不满,讽道,「韦公子,在思学
馆如此崇然肃穆之地,你这样肆意看着我家小妹,倒显得淫邪了。」
而戚恕天一侧的戚悠然对忽视自己的韦不疑早已不爽,满腔怒气,也跟着怼
道,「就是,想不到韦少爷你如此无礼,还道貌岸然。」
韦不疑不悦地回道,「戚恕天,恶语伤人六月寒啊,即使我有也冒昧,但也
是对惠行姑娘这等才貌双绝之人的仰慕罢了,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呵,最好是这样……」
戚恩泽看到两人似有针尖对麦芒般,连忙劝阻道,「好了恕天,别伤了和气,
少说些。」
韦不疑拱了拱手,「不疑先行离去了,恩泽兄,惠行姑娘后会有期。」
待韦不疑离去,戚恕天等人也入座了,等待着考核的来临。
「戚学长,我们又见面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戚恕天耳边响起。
戚恕天不期而遇地见到林子由,欢欣地忙招呼道,「林学弟,你第一次参加
考核,预祝学弟你取得佳绩。」
林子由谦到,「学弟自当尽力,也望学长能豪取桂冠。时间不裕,子由就暂
且告辞。」
戚恕天看着背影呵呵笑着。
国子监每年期末大比的规定是每名学子(不分年级)必须选一门必修(文院,
武院或医济院),参加其下举办的考核,还可以选修其他两院,也可参加考核,
院内排名不变,综合排名按照比例7:3(兼修一门)和6:2:2(兼修两门)
确定综合成绩参与排名。而国子监各学院为促进学生能够多兼修,全面提升自己,
决定对于兼修的学子在排名综合成绩时提升2厘(兼修一门,原综合成绩提高百
分之二)和5厘(兼修两门,原综合成绩提高百分之五)确定最终综合排名成绩,
而总分是十分制。
戚恕天对朱兴华祭酒在念着的考核标准早已烂熟于心,但去年戚恕天作为永
宁公主的陪读并未参加,带着公主玩得不亦乐乎。
去年桂冠便落在了自己兄长戚恩泽头上,而行儿发挥失误了,得了个第三,
事后听恬儿说行儿那几个月都心不在焉的,脾气阴晴不定,所幸没招惹她,但也
搞不懂怎么会那样,应该是跟自己一样,读书读烦躁了吧。
戚恕天晃悠看了看周围,思学馆人山人海,戚念思主修医济院的课而没有兼
修,所以她没有进馆,但之前她鼓励众人放平心态,特别地,还对戚悠然教导着
让他用点心,第一次考核争点气,戚悠然自是点头答应。
戚恕天看着此时坐在自己前方已经昏昏欲睡的悠然弟,抚首叹息,然后敲了
敲他的后背,「悠然弟,你忘了念思的嘱托了吗,考核快开始了,赶紧找到状态,
别又睡着了。」
戚悠然觉后,俯首回道,「放心吧,二哥,我刚才只是在养精蓄锐,现在好
多了。」
戚恕天也无可奈何了,又观察着两侧没发现那道人影,叹道没有打发时间的
途径了,而自己向后看时,果然在左后侧看到两名女子都看着自己,行儿握着笔
杆面色清冷,而永宁公主吐着舌头,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前方。
戚恕天不明所以,目光扫视一下前方,只见戚悠然又开始了,心里念叨,
「唉,不让人省心啊!」然后用脚踢下戚悠然的屁股。
戚悠然惊醒,知道戚恕天又叫醒了自己,颔首低眉,向后惭愧地说,「二哥,
要是我再开小差,拜托你就这样踢我,记住,轻些踢啊,刚才就有点疼了。」
只是这种场景不知要重复多少次。
后面的戚惠行对前面两人迥异的操作也摸不着头脑,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心
里念着,「恕天哥哥,这次可偷看不了吧,哼,该换行儿了……」
戚惠行雪齿轻咬笔杆,垂
首目视右前方,嘴角微翘,似有嫣然春色,而眼角
的泪痣如荷泛涟漪般依依开放,黛眉远岫,绿鬓淳浓。敢论天上人,何似有此人
间。
而这一幅戚恕天心心碎念的画面,就这般无缘错过了。
「考核开始!」随着几声钟铃洪然响起,戚惠行也拿到了题目,前面一些有
关各种书经的题目自是手到擒来,而最后一道有关阐明对佛教用语「缘起性空」
的理解使戚惠行不禁蹙眉。
这乃是由于院了对佛家经典的教授比较少,但戚惠行还是有所涉猎,随后徐
徐写道,「佛于缘起性空,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
灭则彼灭,自真空生妙有……」
戚惠行自信放笔的那一刻,其实才也过去半个时辰,而抬头看到戚恕天还在
奋笔疾书时,惬意一笑,又回想起刚刚他帮自己出头的样子,内心酸涩着,「恕
天哥哥,孰不知这世间令我闹心的,只有你……」
而之后一个时辰里,前面两人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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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结束了,唉,这次考核怎么出的这么偏,最后一道对佛教用语的
阐释好难啊,半天别不出一个字,真是煎熬啊。」
「谁说不是呢,常规题偏难也就罢了,最后一道简直闻所未闻,唉……」
「那也要怪自己平时拙读,我听说这次有好几个人都发挥很好。」
「是啊。」
众监生在考核结束时如风暴般卷出思学馆,议论纷纷着。
而馆外不远处还有三名女子翘首等待,两个俏丽娇容,长相十分相似的豆蔻
之龄的女子立于左右,中间那位更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肌骨肉
匀,意远淑真,弱水三千,便知红颜堪夸。
戚念思望眼欲穿,直道看到人流才展颜一笑,继而脸色又黯淡下来。
「二小姐,别急,恬儿看时间也到了,应该快出来了。」语气也有些慌乱担
忧。
「嗯嗯。」另一侧一位冰颜少女忙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恬儿看到几人出来,便双手拉着戚念思,欢喜道,「二小姐,
你看,他们出来了!我们快走。」
戚念思听后远望去,果然是哪几道熟悉的人影,边和两人连忙小跑过去。
戚恕天几人从思学馆出来后,脸色稍显轻松,看来考核似乎发挥不错。
「你们看,念思她们来了。」戚恕天看到不远处奔来的三人随后说到。
戚悠然一听妹妹来了,稍显轻松的脸又蔫了。
「少爷,小姐,你们发挥可还好?」刚跑来海尚在喘气的恬儿就急切地问道,
很是稚嫩可爱。
戚念思眼神也是非常企盼,显然也想了解。
戚恩泽兄妹三人先打了招呼,然后都示意了发挥不错。
恬儿听后一脸兴奋,顿时抱着戚惠行,「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听他
们说这次考核非常难,我还为你捏把汗呢!还好还好。」说完目光还向着戚恕天
微瞟。
而不善言辞的悄儿脸色也微润起来。
戚念思随后又向戚悠然望去。
戚恕天看到后,到悠然身旁说道,「发挥还行,是吧,悠然弟?」
戚悠然听到瞬间将还在揉着屁股的一只手慌忙移开,对着妹妹说道,「小妹,
这次我发挥还不错,试题都答了。」戚悠然面目诚恳地边说,边向戚恕天天挤眉
弄眼着。
这种小动作自是逃不掉戚念思锐利的目光,连忙去向戚恕天问道,「二哥哥,
你定是知道些什么吧?」
戚恕天打着圆场说道,「思儿,悠然弟所言非虚,今日确实发挥还行。只是
……」
戚念思追问到,「二哥哥,只是什么?」
「只是悠然弟考核时有些昏昏欲睡,应是昨夜没休息好,我便踢了踢他已示
提醒,奈何悠然弟老是犯困,我也只好多踢踢他。可是……」
「可是什么,哥哥是不是妨碍到你答题了,我回去定让父亲知晓。」
戚悠然听后急了眼,「啊啊,小妹,哥真没有啊……也就犯个小困。你可别
跟父亲说啊。」
戚恕天说道,「行儿,悠然弟没妨碍到我,只是我动作太过频繁,被监考的
夫子警告了几次。无碍。」
「真的?」
「嗯,真的,悠然弟也定是不好受,你别再说了。」
戚惠行也劝导着,「是啊,念思妹妹,我看今日悠然哥比平时努力多了。」
「嗯,那算了吧,反正成绩会出的,父亲会知道的,我不管了。」
恬儿眼看一片和谐,也跳着说道,「既然如此,就去用膳了,少爷小姐也饿
了吧,恬儿肚子已经在叫了。」
众人点头同意。
「三少爷,你揉着屁股干嘛。」悄儿突然冷不丁地说出,引起众人阵阵发笑
……
而不远处的韦不疑历历在目,眼神阴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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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国公府,戚今在朝会结束后便回书房处理事宜,而此时仆人敲门应声进来
禀道,「老爷,二老爷来到。」
「速领二弟到此。「
「是。」
片刻后,戚仁就匆匆赶来。
戚今相迎后,问道,「二弟,怎么样。」
戚仁缓缓说道,「大哥,放心吧,昨夜你找我之后,我修书一封,连夜让一
可信之人送往潼关,去办你交代之事,明日下午便可返回。」
「嗯,辛苦你了,二弟。」
「大哥,你又来这样,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只是弟不知你找张亨问十三年
前的事干嘛?」
戚今听后稍感涕零,望向远处,「二弟,你有所不知,我已将恕天的真实身
份告诉了恩泽他们,你也不必向悠然,念思她们隐瞒了。」
戚仁也有些惊讶,「什么!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
「额,我昨日也将此事告诉了念思。那丫头……」
戚今目视良久,才恍然说道,「是真巧啊。」
戚仁又问道,「那张亨又和此事有何关系呢?」
「十三年前的那日冬夜,长安东门的一个守城士卒便是张亨,那日我在灞桥
下带回天儿,再加他对我有大恩,所以才让你给那两人一个门路,入了羽林军,
之后便让他们对十三年前的事缄默不语。」
「难怪你让他详细回忆十三年前的事,难道与恕天的身世有关。」
「嗯,起初我一直认为天儿是被父母丢弃,但之后细细想来,天儿那日穿着
华贵,身体胖乎,不像无缘无故被父母丢弃的。但因为当时我还在为欣怡的离去
而痛心,也无心多想。如今的线索就在那一夜,希望张亨提供能有一些帮助吧。」
「哦,弟明白了,大哥,是不是大嫂也是那个夜晚离开的吧?所以你才对此
事讳莫如深。」
「是啊,人如果真正要离去,是悄无声息的,是不会有告别的,哪怕相互信
任,情意深深……」戚今愈发激动。
戚仁眼看大哥情况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大哥,不说往事了,今日
他们几个的文院考核也结束了,下午是武院的比试,决赛不出意外是恩泽和恕天
了,要不要去,我收到了朱兴华的请柬。」
「你去吧,我下午还要去太傅府一堂,有些事情与韦将军商议?再说我去了
也会给他俩徒增压力,影响他们发挥。」
「什么,你去太傅府,难道是惠行,你明明知道她……」
「唉,不是,是恩泽的事……二弟,你真的要将念思……」
戚仁眼神肃穆起来,「大哥,我只是不想再让曾经的悲剧再现罢了,何况我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而且那小子的身世并不是真正的戚家人,这些年也才放任
了,他们的路他们自己走吧,大哥,你也不是这样想的吗?」
「唉,这以后的事,说不清啊。」
戚今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说到,「悠然第一次参加考核,你就这样放
心,那小子可是对学业不是很上心啊。」
戚仁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唉,悠然啊,还是没长大啊,比不上他妹妹,
我也知他,所以才送进国子监改改性子,磨练磨练,日后能撑这个家,我也就如
愿了。」
「那悠然这次考核……」
「大哥,放心吧,我特意给吩咐监司排座位时将悠然放到恕天前面,有恕天
在,悠然不会多差的,对我来说,不是太难看就行了。」
「哈哈,二弟,你可是操苦心啊。」
「哈哈,大哥,咱有特权,为何不用,我相信朱兴华那家伙不会说什么的。」
「那是,你平国公府每年募捐的款应是最多的吧,朱祭酒报恩还来不及呢。」
「大哥,你可别说我,你这广国公府捐的也不少啊。」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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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巳时,武院的略学馆旁的恢宏的演练场上,鼓声恢宏,气势滂沱,场边
还围着一支站姿挺毅的羽林军卫队。
经过初试后,最终三十二位监生闯入今年武院的最后一轮考核,接下来便是
「真刀真枪」,残酷的肉体搏斗了。
监生们此时一身武人装束,神采奕奕,浑身都显得铿锵有力,男儿们的血气
方刚此时与上阵杀敌的战士无异……
此情此景,便是每年国子监最激情之刻,不似文院和医济院的枯燥乏味的考
核。故而演练场四周前来观看的人数不胜数,有的人甚至还早早抢占了视角辽阔
的位置,不少监生还为所支持的人呐喊着,鼓舞他们。
「戚恩泽公子加油,再夺桂冠……」
「戚大少爷加油,我看好你……」
「二少爷加油,大少爷加油……」
「二哥加油,横扫诸君;二哥勇武,必摘桂冠……」
「……」
学院对此也无往日的肃穆,对这种青春洋溢之举自是赞成,只要不对考核造
成影响,就可以尽情挥洒。
戚恕天自然在三十二名监生之中,身子挺拔在演练场上,显然第一次参加的
他也有些激动,还有些慌张。
戚恕天的主修的仍是文院课程,同时还兼修了武院和医济院的课,所以戚恕
天明日还要参加医济院的考核,当时兼修两门虽冠冕堂皇地自认为提升自己,实
则一是为躲避公主烦扰,二是当戚念思的实验对象。
戚恕天听出场下的呐喊声对大哥戚恩泽的支持鼓励颇多,毕竟戚恩泽已经连
续两次排名武院考核第一,而自己第一次参加,再者还是兼修,更何况自己的名
声在国子监中不太好。当然,戚恕天也不在意,因为他仍听到了有人的支持之声,
眼光寻去后,嘴角一抿。
在演练场东边高台上,戚惠行,念思,念思,恬儿,悄儿几人占据了一处视
野极佳的位置。
而此时最令周围瞩目的并不是两个绝色佳人了,而是一个双手挥舞,扯着嗓
子喊的男子,「二哥加油,横扫诸君;二哥勇武,必摘桂冠……」
戚念思并没有阻止哥哥,双拳紧握,和戚惠行一样目光紧紧盯着某处的一名
男子。
而旁边的恬儿也激动的呼着,「二少爷加油,大少爷加油……」
就连悄儿不时地也呼出为某人打气的话。
戚恕天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自己的竞争者,大哥还是那样平静坦然,但意外
的是,戚恕天又看到了那位名叫「林子由」的人,内心又惊又喜,待对方也看到
戚恕天后,双方挥手致意。
「但愿不要遇到他吧。」戚恕天内心不知不觉地念着。
而呐喊打气声也随着主考官韦宗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场中慢慢平息下来。
武院的主要管理人也正是司丞韦宗正,是太傅韦宗辉的族弟,自朱兴华上任
前,便一直管理武院的事宜,建设了「略势形信」四大学馆,同时也负责一些兵
部的武举职务,而如今韦家能在军中的势力颇高,与此人有莫大干系,从中斡旋。
韦宗正此时正一脸严肃的念到,「又到一年的武院大比考核,虽不似往日的
秋高气爽,但也有春风拂面的难得之际,各位监生,你们通过了院里的笔试考核,
来到最终的阶段,三十二名淘汰制,奋力一搏吧……同时今日还有朝中三位官员
莅临,还望诸位大显风采。
这时有三人从馆里走向场中,跟韦宗正客套后,便坐在一旁的礼座上。
戚恕天自然认识三人,兵部尚书杜侃,太傅韦宗辉,还有他的二叔平国公戚
仁,而看到二叔从进场后便一直看向东边的看台,似乎又是看女儿而来。
「哇,二小姐,三少爷你看,那是二老爷!」
戚念思自是看到,嘀咕道,「病还未愈,还出来溜达……」
戚悠然则是有些悚然,拍拍胸脯,内心忖道,「还好,刚才我给二哥打气时
爹没看到,等会不能再肆意了。」
戚惠行仍是淡然处之,目光不改。
「巳时一刻已到,考核开始,第一轮第一场,林子由对阵戚恕天。」
戚恕天与林子由走向场中,戚恕天拱手道:「林学弟,这般相遇,不知是喜
是悲呢?」
林子由听出弦外之音,但还是拱手回道,「今日能遇学长已是万幸,学长自
当出手,我定竭尽全力。」
戚恕天点了点头,不作言语。
「你们二人点到为止,切莫伤人,开始!」裁判大声说道。
两人一身劲装立于场上,目光锐利,各自在找寻进攻的机会。
林子由首先发动攻击,他扎稳脚步,身子轻盈飞出,雨滴般的拳头带着风声
向戚恕天砸去。
戚恕天则不慌不忙,一闪身就躲开了攻击,然后挥出了一记迅速而精确的反
击,击中了林子由的腰部,使他的冲力瞬间失去了方向。
林子由痛得皱起了脸,但他没有倒下。他调整了步伐,随即用膝盖攻向对手,
试图打乱对方的节奏。
而戚恕天再次轻松地躲开了攻击,然后以一个迅速的扫堂腿把林子由绊倒。
之后林子由的诸多计策均被对方化解,自知无法近身,认识到了与戚恕天的
差距,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举手认输。
戚恕天也缓下身子,「承让了!」
林子由则回道,「子由学艺不精,日后定再向学长挑战。」
「好,我等你。」
裁判看到胜负已分,便举旗道,「胜者,戚恕天进入下一轮。」
待两人下场后,林子由问道,「学长,子由一事不明,为何你如此熟络我的
进攻节奏。」
戚恕天回道,「自然是熟能生巧,武艺一是要有好的身体素质,二是要勤加
训练,反应自然快了。」
「学长,受教了,还望下次不要放水了,哈哈。」
「哈哈,必全力以赴。」
两人便在一番轻松的讨论相互分开。
「……」
后面三轮戚恕天也是轻松通过,也不出意外的,决赛对手就是自己大哥戚恩
泽,这么多年的相互训练下,两人也都十分熟悉对方,戚恕天知道自己一场恶战
在所难免了。
「第五轮决赛,戚恕天对阵戚恩泽,你们二人切记点到为止。」裁判嘱托到。
而旁边的戚仁也回过神来,目光紧紧集中在场上。
东侧高台上几人也是紧张无比。
「小姐,二小姐,恬儿不喊了,反正是两人进决赛了,果然恬儿的打气还是
有用的。」
悄儿点头示意,也有些累了,座了下来。
戚悠然则是兴奋地说,「我挺二哥,不忘初衷,二哥定能蟾宫折桂……」
而戚惠行,戚念思没有说话,戚惠行更是全程不发一语,但内心又不知呼喊
过多少次某个人的名字呢?
而在另一边西侧高台上,三人环坐在此,
为首之人眼光锐利,身材高挑,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微微发出一种凛然
之气,俊邪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另外两人则是永宁公主和韦不疑。
韦不疑对男子说道,「太子殿下,你看场上两人谁能取胜?」
太子尚未作声,一旁的永宁公主按耐不住地说,「表哥,这还用说吗,肯定
是戚恕天啊,他武艺超好的。」然后看向太子,「你说对吗?哥哥。」
太子张永祥听后笑着点头称道,「戚恕天确实一身本领,但他大哥也不出其
右,若论谁能取胜,我和妹妹看法一样,戚恕天吧。」
永宁公主听后窃喜,然后看向场上,脸上娇容犹现。
而韦不疑则说,「戚恕天毕竟还不熟悉,而对手又是他的大哥,故我还是看
好戚恩泽能够卫冕。「
永宁公主听后自是有些不舒服,内心念到,「戚恕天,你给我记住,赶快取
胜,可不要拂了我对你这么大的期望。」
永祥太子则是呵呵笑着,然后说道,「咦,不疑,今日怎么没有看到表妹月
欢?」
韦不疑回道,「妹妹她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没来监里。」
张永宁听后急着关切地说,「表姐怎么了?」
「公主,妹妹应无大碍,休息一下便可恢复。」
「永宁,你有时间去看看吧。」
「嗯。」
「……」
在宽敞的演练上里,此时时辰已不早了,淡淡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
长的。两人都在相互凝视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两人均在静观其变,尚未出手,戚恩泽左手稳稳地护住胸口,右手则捏成拳,
指节发白,显然是准备随时发动攻击。他的脚步异常扎实,仿佛扎根在大地之上,
无法动摇,
随后说到,「二弟,小心了。」
然后凛冽地朝戚恕天奔来。
而戚恕天看起来则是精实,身上的肌肉仿佛柔美的线条,闪烁着有力的光泽,
他的目光如炬,透出一种不屈的坚毅。
戚恕天看到大哥身形一跃,如同猎豹一般向他扑去。奔雷般的拳雨便应然而
来。
戚恕天却也不慌不忙,随后双手环于胸前抵抗,但接触的瞬间,戚恕天便诧
异戚恩泽的力道之猛,后退数步。
而戚恩泽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瞬间变招,腿脚连环踢出,每一步都异常
沉重。
戚恩泽则仍以防御之姿,将戚恩泽的攻击尽数艰难的挡下。
戚恩泽的惊讶一闪而过,转而变得更加坚定,步伐更加稳健,攻击像海浪一
般连绵不绝而来,但都被戚恕天挡住。
他们的搏斗使得众人都惊心动魄。他们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防守,仿佛一刻
刻节拍敲奏出一种韵律。让人感觉他们的动作同步,呼吸同步,仿佛他们是一个
人,一个拥有两个身体的人。
久之,戚恕天防的似有些力不从心,但也没有放弃,准备拽住机会,伺机反
攻。
随后卖了一个破绽,被戚恩泽踢倒在地,然戚恕天顾不得疼痛,翻滚身体,
抓住了戚恩泽的脚,用力一拉,戚恩泽也倒在地上。
戚恩泽本想收手,但戚恩泽又一波凛冽的攻势骤来。
「大哥,你!」戚恕天不明所以地呼道。
戚恩泽眼中也有一丝迷惘与慌乱,但也瞬间消散,「都说让你小心了,还敢
分心。」
两人瞬间混战在一起,展开了一场腿踢、拳击和摔倒的激烈战斗。
他们的动作很快,每一次拳脚相撞,都像是金属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回荡,如同狂风骤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旋律。
代二人大汗淋漓之时,胜负还未分出,只是已气喘吁吁,两人招式已然漏洞
百出,但每一个打击、每一个抵抗、每一个跌倒和站起,都是对另一方热烈的抗
争和挑战。
而场边的戚仁早已发觉不对劲,但并未多语,心中也想知道这场豪斗的结局。
而戚惠行,念思二女已然红眼,看着两人,百感交集。
戚悠然也在感慨,「恩泽大哥怎么猛啊,二哥你可要坚持住啊。」
而恬儿早已和妹妹抱在一起,不敢去看。
此时一声骄音传来,「戚恕天你坚持住,本宫叫你赢,加油啊……」
众人听到张永宁公主对戚恕天的支持,无不感慨,唏嘘甚至妒忌。
张永祥也没料到妹妹如此大胆,呵斥到,「永宁,快些坐下,你这成何体统。」
永宁公主停止后,看了看哥哥,扭过头去,哼道,「我才不在乎呢!」然后
孤身跑远离去。
张永祥看到妹妹如此,苦涩难掩。
而场边的戚仁眉头紧锁,内心不知想些什么。
杜尚书和韦太傅则是呵呵轻笑,似是乐意看这些插曲。
戚恕天自是听到,却已无心多管,但内心仍是一暖。
当两人的体力几乎耗尽的时候,戚恩泽哀叹一声,正准备举手认输之际,戚
恕天躺在场中,却没有站起,似乎昏厥过去。
裁判也着急起来,见胜负已分,便举旗示意,「胜者,首名戚恩泽。」
说完,戚惠行和戚念思几人便冲入场中,戚念思慌张的脸色顾不了什么了,
抓起戚恕天的手把了下脉,一会儿脸色稍缓,没有言语。
戚惠行则是冲到戚恩泽身边,语气不悦道,「哥,你太过了,难道冠军就这
么重要。」
说完离去,吩咐戚悠然背着戚恕天到医济院照顾。
「妹妹,我……」戚恩泽哀叹了几声,语无伦次。
直道众人离开后,也累到在场上,忽然感受到一个厚重的身体扶起自己,望
向来人,惊道,「二叔,你不是离开了吗?怎还会在此。」
戚仁呵呵轻笑着说,「孩子,无怨无悔即可,你做得好,值得这个桂冠。」
「二叔,真的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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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潼关角声满天,旌旗蔽空,寒风穿过营帐,发出阵阵凄凉。那声音在
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仿佛是边塞的哀歌。而在这片荒凉之中,只有风声和沙尘的
声音在耳边回荡。这是一种荒凉而又寂寥的美,一种沉寂而又壮丽的景象。
潼关外一人一马飞奔而来,守城的将士在听到「羽林军令,急报须告,我要
见张统领」时急忙通知。
张亨的大帐通明,仍在审读韬略,忽然一兵士进来禀报,「张统领,外面有
一骑急传羽林军令,说要
见大人你。」
张亨瞬间蹙眉站起,说道,「什么,赶快带入帐内。」
一会儿,张亨便看到来人,甚是激动,便屏退左右,「徐大哥,你不是在平
国公府中当差,怎么来此处。」
来人面容威伟,全身硬朗,是张亨进入羽林军后,交往颇多的徐凯,也是戚
仁口中的所信之人。
徐凯说道,「张统领,今日我来此是为给你送一封信,烦请你阅后烧毁,回
信一封,我趁夜带回长安。」
张亨听后,说道,「是戚大都护的信吗,这么急吗?」
徐凯点了点头,又说到,「戚将军已经不是羽林军大都护。」
「什么,有何缘由。」
「张兄弟,此事我也尚不明晰,你我相聚这里,不便言谈,你快些回信,我
要回禀平国公。」
「对对对。」
张亨小心翼翼拆开信封,看到,「张统领,睽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仁我言简意赅,你是否还记得十三年前那日雪夜所经历之事,如若尚记,请你详
细道出那夜之事,仁感激不尽。
可能你现在诧异我为何知此,放心,是兄今授意,我为之代笔,这事很是重
要,还请你务必真实道出,回一封信,交由徐凯,趁夜带回。致辞,礼毕。」
张亨脑中回忆起十三年前之事,仍历历在目,于是快速休书一封,语焉尽详,
完成后递于徐凯。
很快,一匹快马又从潼关飞奔而出。
李哈听到动静,进入帐中,看到张亨冥思,呼道,「怎么了?」
张亨道,「无碍,一个旧日之友来寻旧日之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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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安城外,北凉使团也终于来此,使团众人看到无比雄伟壮观繁华的都城,
无不惊呼。
「王爷,长安城无愧为千年繁城,此等壮观,确为平生仅见。」就连古求英
都不吝赞赏道。
慕容悫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面容俊仪,感慨道,「遥寄史思,千载王都,繁
华鼎盛,纵观寰宇,百年堞阙、仍俏丽巍峨。」
ps:最近比较繁忙,还有下一章我最喜欢的女角色之一会登场,就当提前庆
祝一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