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瞪直了眼睛，终于经不住这个诱惑，点了点头。更多小说 ltxsba.top
“大人，您要快些，我只能等到太阳落山，一旦天黑，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契夫看了看天空，太阳正斜挂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向西边滑落。他裹了裹衣服，然后艰难地开始向前走，直到马车在视野中缩成一个小黑点。
厚厚的雪长年不化，使得大地变成白茫茫一片，在雪中，始终有一条小小的，狭窄而蜿蜒的小路，伸向远方。契夫没有犹豫，沿着那路向前走，十几年前，他曾经走过这条小路，那时候的他比现在强壮，而且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没有走一会，契夫开始感到气喘吁吁，几乎是拖着僵硬的身躯翻过了一座小小的山丘，终于，他看到了目标，露出了欣慰的色。
在山丘的另一边，耸立着一座简陋的茅屋，只是由粗陋的原木拼凑而成，简直不能想象那东西可以抵御如此可怕的寒冷。小屋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以至于屋顶上堆满了白色的积雪，给压得摇摇欲坠，随时会倒塌。与小屋不相称的是，旁边的一个用木栅栏围成的墓地，墓地中，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墓碑，用上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虽然年代久远，但是上面的花纹还是那么栩栩如生。如此规模的墓碑，就算是在大城市外的贵族墓地中也很难得看见，更妙的是，墓碑本身发出了淡淡的银色光芒，异常美丽，好象某种魔法充斥在其中一样。
契夫走到了墓碑的面前，整个墓碑几乎有他两个人那么高，就像守护着雪原的巨人一样默默耸立着，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敬畏的感情。契夫呆呆看着，抬着头，用手轻轻抚摩着，一时竟然忘记了寒冷，眼眶中出现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墓碑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还以为他已经被人遗忘了。”那个声音苍老而衰弱。
契夫并没有感到吃惊，好象早已经知道那里有人。他尊敬的在墓碑前低下了头，手放在心口。
“怎么会遗忘？这墓碑同样耸立在我的心中，只要我还是祭司，就不会忘记引导我的那个伟大的祭司，玛格塔拉。”
又是一声叹息，从墓碑后，慢慢转出一个老太婆来，她佝偻着身子，双手拄着拐杖，好象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上面，满脸的皱纹，眼睛因为衰老而浑浊。
契夫微微有些吃惊，伸手扶住了老人。老太婆苦笑了一声，“怎么，不认识我了，契夫·可兰？”
“我没有想到您……”契夫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
“没有想到我会变得这么衰老，这么丑陋？”老太婆接上了契夫没有说完的话，“亲爱的孩子，岁月是不会怜悯任何一个人的。”
“可是，您是一位……”
“曾经是……”老太婆说道。契夫不说话了，有些伤感。
老太婆看着那墓碑，抬起了浑浊无光的眼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我还记得那一天，永远忘记不了……你向我祈祷，让我听到了你悲伤的声音……我知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玛格塔拉，死了……死了……死了……”老太婆一连喃喃地说了好几个死了，悲伤地低下了头。“我再也听到不到他的祈祷了……等到我看到这个墓碑，你为可怜的玛格塔拉树的墓碑，我的心都碎了……”
“可怜的·玛格里特……”契夫轻轻地说道。
“不，不要叫我。”老太婆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威严一现即逝，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直到他死的那一刻，我才开始意识到成为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当我得到主·美兰尼亚大人的召唤的时候，却全然没有考虑到这点，只有荣耀和幸福充斥着我那虚荣的心……可是，我，玛格里特变成了·玛格里特后，所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那时候我还年轻，以为服侍圣的主·美兰尼亚必须是要做出牺牲的，却没有想到这个牺牲是这么大，从此以后，却永远不能与我的玛格塔拉相见，让他在孤独和寂寞中度过了一生……我的玛格塔拉……他一定现在还在恨我吧……”说着，老太婆流下了一滴浑浊的老泪。
“不，玛格塔拉大人并不恨您，”契夫说道，“所以他致力成为祭司，这样，就可以向您祈祷，让您听见他的声音。”
老太婆叹了一口气，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过去了，直到玛格塔拉死去，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作为来说，必须抛却感情，但是，等到失去，才开始后悔。于是，我放弃了，放弃了主·美兰尼亚大人的挽留，放弃了不老的容颜，放弃了一切，只为了守护在他的身旁，直到生命结束……”
契夫又叹了一口气。
玛格里特抬起了头，看着契夫。
“我记得，是你最后守侯在可怜的玛格塔拉身边，直到天国招他而去。契夫·可兰，你又好好的安葬了他，让他得以安息，那个时候，作为的我，曾经答应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尽管这个做违反了的戒律……但是那个时候你却婉言拒绝了这个礼物。”
“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契夫·可兰说道。
“年轻就意味着纯洁……”玛格里特默默说道，“可惜，现在我已经不是了，只是个无用的老太婆，你来找我已经太晚了。”
“并不晚，恰恰相反，我认为现在正是需要您的帮助。我有一个问题，只有您可以给我最明确的答案。”
“什么问题？”玛格里特问道。
“，能够被杀死吗？我是说，被一个凡人杀死？”
玛格里特愣住了，突然，干瘪的嘴巴紧紧地闭住，生怕什么东西不小心从那里面蹦出来。过了许久，玛格里特才慢慢说道：“孩子，我不能回答你，不能……”
契夫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变红了，正在山沿上缓慢的爬动着。
“好吧，我知道了，请好好保重自己，玛格里特夫人，在我心中，您永远是受人尊敬的。”说着，他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孩子。”玛格里特突然叫道。
契夫转过了身子。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玛格里特说道，慢慢回忆着。
“一天，我路过亚非拉荒原，遇到了一个人。凭我的能力，看穿了他的伪装，那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兰斯。·兰斯也看见了我，微笑了一下，尴尬地将一只手藏在背后，但是我看见了他手指头上滴下的鲜血。·兰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不小心被一只蝎子咬到了手指。这个事情凡人不知道，但是每个却都很清楚·兰斯的粗心大意，他一向忘记张开威的结界。”
契夫低头思考着，这个不相干的故事有什么含义，突然，他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说，是可以受伤的？”
玛格里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契夫。
“就是说……必须使用威，才会变成，而不使用威的时候……”
“实际上，大多数的，连我一起，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张开保护本体的威，因为根本没有那个会以为自己受到来自凡人的伤害……”
“这的确不可能，也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攻击，所以才放心的在大6间自由的走动。”
“原来是这样……”契夫恍然大悟，光凭的威名，就足以让任何人敬畏，连正眼都不敢看，又哪里会想到的本体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保护呢？
“谢谢您，尊敬的玛格里特。”契夫露出了喜悦地微笑，“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玛格里特点点头。“我是为了他，才告诉你的。”她看着那墓碑，“这是的秘密，的难言之处。”
“我能够明白这点，”契夫说道，“我曾经也询问过·兰斯相同的问题，而他不肯告诉我。现在我知道原因了。如果这个秘密被凡人知道，对于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以后，当他们出现在人类面前，就不得不展开保护自己的威，因为，大家都知道的本体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和我们一样脆弱。”
“脆弱的不光是的本体，”玛格里特说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有这里。”说着，她又转开目光，看着那冰冷的墓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地呜咽：
“我亲爱的丈夫啊……”
契夫怀着悲伤的心，离开了玛格里特，在夜色刚刚降临的时候，看到了等待他的马车。
“嘿！”车夫兴奋地迎了上去，“真见鬼！你终于回来了，在晚一秒钟，我就要走了。”
在温暖的马车中，契夫的思绪依然在翻飞着，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不轻松，第一次，他感受到了的苦衷，也许，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完美，为什么主·美兰尼亚在挑选仆人的时候，没有剜掉他们的心呢？
“小伙子，”契夫突然撩开帘子，说道。
“什么事情，大人？”
“你结婚了没有？”
“接了，大人。”
“好吧，停车。”契夫敲了敲马车。
“怎么了，大人？”车夫怪地问道。
契夫跳下了车子，将几个银币抛给了车夫。“快回家去吧，不要在这么晚还做生意，陪陪你的夫人，否则，你会后悔的……”
车夫在疑惑中离开了，他一定以为自己碰到了怪人。契夫一直望着他远去，然后，开始做起了祈祷，没有多久，就消失在了冰岛那一片寒冷的雪原中。
第五章 亚非拉荒原
“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懂。”听完契夫的述说，红狮子首先开口说道。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满脸的疑惑。出于对玛格里特的保护，契夫简略掉了他的经历，只是讲了关于·兰斯的那个故事。看来，这些人并不知道其中蕴涵的深意，而契夫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蠢笨而感到恼火。
“难道你所谓的真相，就是这个乱七八糟的故事吗？”
“不，恰恰相反，这个故事已经说明了问题，”契夫说道，“好吧，我就挑重要的说，离开冰岛后，我向开始祈祷，然后被召唤到的禁域，·兰斯在那里。”
·兰斯依然是一身纯黄铯的巫师长袍，好象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看到契夫·可兰，还没等到他开口，先说道：
“我很忙。”
契夫笑了。·兰斯永远是一本正经和不近人情的姿态，冷冰冰地拒人千里，要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吓坏的。但是，谁都知道，在所有的当中，兰斯的威望是最高的，有时候，兰斯得人心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很少露面的主·美兰尼亚。
“我原本想得到主的召唤，”契夫说道，“可以问一下吗，主·美兰尼亚大人在哪里？”
“在南方欲望海的上空，”·兰斯说道，语气平淡而僵硬，非常公式化，丝毫没有个人感情，“主大人光是为了修补世界的裂隙，已经够繁忙的了，其他事情，就只能由我来处理。就算我也不能给你太多时间，你以为的工作很清闲吗？可怜的们努力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着，恨不得多长出一只手来。”
契夫第一次听到兰斯的抱怨，感到很有趣，这多少说明兰斯那严肃的外表下面依然还保留着人的性格。
“我不耽误你很多时间，”契夫说道，“实际上，只要一下就可以了，不过我事先要征得您的宽恕。”
“宽恕？”·兰斯好地问道，“宽恕什么？”
“宽恕我对您的冒犯。”说着，契夫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子，“能让我割您一刀吗？”
“你想干什么！”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恐怖地瞪大了眼睛，好象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就算是刚才陌生人的出现，也没有引起这样的慌乱。
“听我说完。”契夫摆了一下手。
就像契夫料到的那样，·兰斯并没有感到惊讶、愤怒或者是疑惑，相反的，他很平静，也许平静过了头。
“那么说……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兰斯说道。
“也许，就像您说的，等到我知道答案后，您才会告诉我答案。现在，是您告诉我答案的时候了。”
·兰斯低头沉思了一会。
“也好。”说着，他慢慢伸出了一只手，摊开手心。
“请原谅我的罪过……”契夫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用小刀轻轻划了一下。很快，兰斯的手指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有鲜血渗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契夫说道，“我们都想错了，以为的威是天生存在的，其实的力量就像是魔法师的魔法，也是需要来施展的。”
兰斯点点头，他手掌上的伤痕迅速消失了，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然后，他将手重新拢回了衣袖中。
“·乌兰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袭击他，但是事情确实发生了。于是，他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倒下，的力量没有保护他，这完全是他的过错。如果·乌兰稍微谨慎一些，每次出现在凡人面前的时候，都展开威，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出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于来说，是一种耻辱，主不仅为谋杀而感到愤怒，更多的不满，也许是对自身的疏忽吧。我们这些已经被宠坏了，让凡人的崇敬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为主工作的仆从。”
·兰斯顿了顿。“主严厉地惩罚了那个粗心大意的，而谋杀的那个人，将受到人的惩罚。”
“我知道了。”契夫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谋杀？我不明白，这对那个谋杀者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羞辱一下高傲的吗？这……也太幼稚了……”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兰斯冷冷地说道，“你先找到答案，然后我再告诉你答案。再见了，契夫大祭司。”说着，兰斯在契夫面前打开了一个传送门。
“尊敬的兰斯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还是送我回奥玛里吧，这样可以省掉我不少麻烦。”
“当然不行，”·兰斯说道，“不管怎样，伤害都是一项很严重的罪行，哪怕是用刀子割我的指头。我决定把你送到斯克特沙漠的中央，靠自己的脚走出去吧，祝你好运，契夫·可兰。”说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契夫一下子被推到了那个传送门当中去。
等到契夫钻出传送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奥玛里骑士工会乱糟糟的会议室中。兰斯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作为惩罚，让契夫慌张了零点几秒种，不过就这个恐吓，已经使得契夫终身难忘了。
“各位尊敬的骑士，还有大祭司们，这就是我的答案。”契夫对着众人说道，“我已经亲自验证过，，是可以被凡人杀死的。”说完，契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等等，你去哪里？”红狮子喊道。
“我嘛，去寻找下一个答案，”契夫一边急匆匆走着，一边回头说道：“寻找凶手，还有动机。”
契夫消失在了门外。一个变故接着一个变故，所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寻找凶手？”红狮子转过来，看着大家，耸了耸肩膀，“站在一具尸体前，手里拿着剑，剑上还滴着血，难道还需要寻找凶手吗？”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