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2日
(做一点无用的考据预警,我没有看过有任何文献提到农节的具体细节,富人捐赠酒水的设计纯属自己脑补。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因为有一位诗人确实写过类似“农节,无尽的美酒和美食”的诗句,我一合计,要不他自己特有钱,要不就是当天有免费酒水之类的活动才对……)
路穆,卡匹托尔山下。
今天是农节的最后一天。离晚上的仪式还有一会,但是街头已经人头攒动,酒香四溢。元老院对社会风气抓得很严,大规模的酗酒和淫乱一向是禁止的。但农节是个例外,尤其是最后一天,街上满是贵族和富人们捐赠的美酒美食,贵族平民、公民奴隶,大家无分你我,纵情饮乐。
路穆城在平日里就会让人感受到一股大国都会的威仪,并对它传说中高达两百万的人口数深信不疑。而在此时,他们大概会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人全都集中到这座充满历史的荣耀的城市里来了,不然这窄窄的街道上怎么能站着这么多人?
特雷萨漫步于这连一滴水都难于漏出的大街上,他没有带奴隶,也没有披着往常的紫色托加——农节的时候,男子是允许穿托加以外的礼服的。如果不说,谁也没法想到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市政官。但无论是醉醺醺的酒鬼、大声喧哗的地痞,还是放浪形骸的贵族,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为他让出道路。
特雷萨微笑着向每个为他让路的人致意,和煦的笑容好像消融冰雪的春风。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男人是维纳斯错托性别的化身,又好像他是奎里努斯,整座路穆城的父亲,正像祖父看着孙儿一样注视他们。
可他们却不知道,那平和的表情下,一颗雄心中正涌动着怎样的激流。
特雷萨认得这里的每一位公民。他对人脸过目不忘,在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早已结识了路穆城中数以万计的公民。更不必说,记住尽可能多的公民的名字,这本来就是如今路穆博取民心的最廉价手段。
但那一张张在烂醉中显得欢欣鼓舞的脸,只让他的心一点点变得沉重。
视线扫过第一个人,那是一个终日流落街头的地痞。褴褛的衣衫和满面的风霜并不能让特雷萨升起对他的同情,因为这个人整日游手好闲,就靠耍无赖、出卖选票和领取救济为生。路穆人的勤恳在他身上已经不复存在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泼皮。
特雷萨迅速将视线扫向第二个人。这个人衣冠楚楚,举止也不似前一个那般野蛮粗放,一看就知道是个颇有身份的富人。但特雷萨却知道,这家伙现在主要的收入都来自他放在东方的高利贷,利率几乎达到了每年四分之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华贵的托加礼服下面,是一头流淌着脏血的饿兽。
他厌恶地偏过目光,却又看到一个人。这人身披紫袍,色倨傲,竟然是一位元老院的议员,路穆人民共同选出的尊贵的父亲(ptresconscrpt)。据说他遵纪守法,是个当之无愧的模范公民表面上。而据特雷萨所知,此人不仅发放利率远高于法律的高利贷,还让自己的被释奴替自己经商,绕过了元老亲属不得经商的铁律。他任总督的时候也横征暴敛,手下的包税人把行省的地皮都刮薄了三尺。
而这三个人外,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攒动的人头之下,是一个个堕落的灵魂。
这些在欲海中逐流的男人让特雷萨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路穆人越是堕落,他便越觉得有一种责任感压在心上。他爱路穆,更爱路穆曾经的辉煌和荣光。而现在,路穆的荣光却在时光的侵蚀下,被公民们日渐沉沦的道德一点点蒙上尘埃。
路穆本不该是这样子!
第三共和国不过才建国数百年,便已糜烂如斯,若再过百年,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作为古老的特雷萨家族的家长,享受着路穆贵族特权的人,他必须为这些做点什么。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好在,也不是没有好事发生
明年执政官的位置,几乎板上钉钉会有他的一席。竞争力最大的庞皮努斯已经被拖在了匈人草原上,这个路穆已经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道弧度。今年的一切都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那位豪留来的殖民者后裔,克里图图斯,虽然手段用得很粗暴,但竟然真的把事情办成了,而且办得很漂亮。根据他目前掌握的情报,庞皮努斯的人到现在都和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那两个被掳走的小宝贝藏到哪里去了呢。
那两个小宝贝可不得了,不仅左右着东方的战局,而且价值千金。最新发布地址www.ltxsdz.xyz「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从某些渠道他知道,有人愿意为她们出一千塔伦特的天价。要是他能把她们搞到手,再转手卖出去,立马就能还掉他所有债务的一半。这对他日后的三年将是质的改变,能直接影响到他的信誉和经济状况。
但,为了大局,也只能把她们留在别人身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和他的理想比,一千塔伦特也不过粪土。
若是按现在的局势继续,他头上按着的也不过一个莫须有的、连罪名都称不上的名头。因为这里面的关系实在太曲折了,庞皮努斯自己把战利品弄丢了,战利品被强盗七拐八绕地运到路穆,又被另一群人给劫走了,而这群人和他特雷萨的关系又模糊不清。哪怕最善辩的雄辩家也很难说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何况庞皮努斯手上肯定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只要略施小计,民众的视线自然会转移到庞皮努斯身上。这是好面子的庞皮努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多半不会和特雷萨理论什么,而是默默吃下这个暗亏。
但如果接下这对价值连城的货物,事情就是另一番进展了。庞皮努斯一定会拼命宣传他“劫走了本应属于路穆人民的珍品”,届时他一定会成为全民公敌。
所以,让她们留在克里图图斯那边,就足够了。克里图图斯是这几年刚来路穆的,还根本入不了庞皮努斯的法眼。那个骄傲的庞皮努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阴了一手吧。
但他也很清楚,成为执政官,不过是一切的开始。他太了解元老院那群人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规则的最大受益者。自己想要搅动路穆这潭死水,反应最大的一定就是他们。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面对整个元老院的非难。
但,若不试试,谁知道可不可以?
而无论成败,他的理想都将会继续。
他昂起头,再度打量起路穆,这座令他深爱的城市。奢靡的灯红酒绿,放荡的红男绿女,一切如此触目惊心。他感觉胸中好像有一股气,便如升腾的暴风,卷地而来,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一切掀开,碾碎,重换成另一番天地!
“路穆,我会拯救你。”他低声道,语气里没有一点迷茫、退缩或者犹疑。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镀在他身上,好像一尊不戴桂冠的天。
与此同时,帕拉丁山下。
佳力图斯坐在一张软椅上,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节日的喜庆。他坐一会,便会偏过头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或者什么消息。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穿着却简陋了许多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佳力图斯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是,是,主人,但是”男人结结巴巴地答道,“普林尼大人来了”
“普林尼?他亲自来了?”佳力图斯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就说他有事找您。”
一听这话,佳力图斯就大概知道是件什么事了。等待的焦躁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挥不去的愁云和阴霾。
他低头想了想,对着自己的奴隶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他家里不是很富裕,自然也没钱养贴心的家生奴。对现在的这个贴身奴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奴隶应声退下。佳力图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走到了屋外。
他的房子并不大,就是间很普通的、没有庭院的联排别墅。但他很自豪,因为这是他靠自己挣来的房子,而且就在帕拉丁山下。
还没出门,他就一眼看到了他的朋友,小普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