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一跳,寻思道:「他所说」今夜捉来的娘们「是指师姐么?,」白便宜了那小鬼「是什么意思?」
只听那「七哥」道:「老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摒绝耳目声色之染,磨砺心志,为的是卧薪尝胆,一心图仇,你怎可有这样想法?再者,论规矩,也只能由二十四弟对孽主的眷属亲施奸刑,否则,你倒是快活了,却置门内众多姐妹于何地?」
「说说而已。」那「老九」忙陪笑道:「天都快亮了,他们去寻灵儿,怎地还没归来?莫非灵儿真被全真道士给捉住了?」
「唉,」那「七哥」叹道:「灵儿若是失手遭擒,除了吴六哥几个精通」藏形法「外,大伙不能隐身,往后更难着手了。」
两人一时叹气无语,那「七哥」忽然走了过来,向窗内扫一眼,见我正从窗口离开,愣了一愣,随即冷冷一笑,也不在意,转身又去了。
我此时明白了,这两人原是怨憎会留下担任看守的,屋内点灯,并非替我照明,而是便于他们查视。
那「七哥」走开不久,忽听夜风吹来远处的一阵响动,我心上一凛,又扑回窗口张望,那七哥与老九也都转身候望,不知远处来的是怨憎会还是东府的人马?
随见火光照近,我心下失望:「东府等人,要来也是掩声藏息,出奇不意,该不会这般明火执仗!」
院内进来许多人,走近一瞧,果然是怨憎会一众,罗侍卫、陆夫人、蓬须大汉也在其内,当首一名光头僧,衣裳形制虽作和尚装扮,衣料却与众人一样,也是白色麻布孝衣。白色在释家中属于不合佛之正法的「非法」之色,除了密教的真言行者,僧人极少穿白,披麻带孝,则更是闻所未闻,因此瞧着极为怪异。
「大哥,灵儿呢?」那七哥、老九齐迎了上去,老九朝那白衣僧问道。
那白衣僧颔下无须,容颜清俊,双目灼灼,一望而知是心志坚定之辈,面庞瞧着已年过五十,身板却似结实的青壮汉子,迈步之际,浑身虎虎有劲,他也不应声,扬起宽肥的僧袍衣袖,挥了挥手,道:「先去煮饭,大伙饿坏了!」
老九陪笑道:「我们已煮了一锅粥,够大伙每人半碗,先解渴哄哄肚子,小弟这就去淘米煮饭。」
怨憎会众人到了廊下,有的拿碗盛粥,有的围站未动,众人脸上均带怏怏之色,沉默不语。
半晌,一人忍不住叹道:「咱们今夜本已大获全胜,回来正可庆功一番,没料到灵儿却又失踪,五弟,你也是糊涂,撒回时也不仔细瞅瞅,落下了一人都不知道。」
那「五弟」道:「灵丫头一向隐身,哪料到她没跟上?」
白衣僧道:「罢了,灵丫头不会无故失踪,定是被那全真老道士捉住了,十五,你说那老道士叫什么?」
罗侍卫道:「现下名为富春子,真实身分是赫赫有名的全真道士解道枢!」
「我迟早要会会他!」白衣僧冷笑一声,随即沉吟道:「其他兄弟,一旦遭擒,便会自行了结,兄弟们自会尽快替他复仇便是,但这灵丫头,唉,灵丫头说起来并非贞苦士,她是二弟的遗孤,从小在门中长大,咱们谁不将她当女儿看?她不同于贞苦士,无论如何,须得救她回来! 」
「我担心的是,灵丫头没有贞苦士的药囊,若被全真道士讯出什么,咱们的踪迹便要暴露了,此处已不稳妥,须得换个地方。」
「不急,」白衣僧淡淡道:「咱们正要等他们将灵儿送来,明日午时,他们还没来,十五,你便去递信。十六弟呢,你轻功最好,去召集十三他们赶回,顺带去知会湖州众友作援,以防万一双方动手,架不过他们人多,此事了结后,咱们再挪地不迟! 」
罗侍卫道:「大哥是打算以人换人?」
白衣僧点头道:「反正也要放回去的,」四七「未满,真到动手,还早着呢。」说着,微微作笑,摆了摆手。
罗侍卫等人会意一笑,各自散去,有的受命警戒巡视,有的进屋换了便服,又走了出来,等候用饭。
我心道:「他们打算以我和师姐换回灵儿?看来,那灵儿在他们心目中份量极重呢,狗道士解道枢无意中拣到宝了。 」想到要靠全真道士救命,心里很不是滋味,只盼霍锦儿他们早些寻来,先一步救我脱身。
只听一间屋里,矮胖子哇哇大叫的声音传来:「饿了,我饿了!你们不要骗我,我都闻到米香了!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客人,有酒有菜,应该先给客人端上,这是起码的待客之道,懂不懂规
矩啊? 」
我一愣:「这矮胖子倒精神得很,讨饭也讨得这么中气十足! 」想到这回全因他,府内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心下不由恨恨咬牙。
怨憎会果然极守「待客之道」,饭好之后,先给矮胖子送去,矮胖子大赞他们「知礼」!再无怨言,连我这边,也有人递来一碗饭,一碗汤,来人将饭汤置于窗台,说了声:「吃不吃随你!」便转身离开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我为何不吃?到这份上,我也不怕他们饭中下毒。当下将饭食取进屋,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他们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米是糙米,菜呢,仅在饭粒上覆了几片青叶,那个汤,又淡又酸——不对,这「汤」竟然是清酒,果然是「有酒有菜」啊。
京东人语说贞苦士酒色不沾,却也不尽然。只是瞧他们用饭喝酒的样子,极有节制罢了。
因口中十分干渴,我将那碗酒几口就喝光了,酒入肚肠,不需一会,体内隐隐发热,脑门也陶陶然发飘,整个脸儿热烘烘,想不到,这酒入口极淡,酒劲却这般厉害。人说酒能御寒,果非虚言,此际周身暖洋洋,比方才舒适多了。
听得窗外有招呼声,我打了一个饱嗝,向外张望,只见怒汉吴刚此时才赶回来,怨憎会众人一边相迎道劳,一边问他情形如何。
「东府那帮人,果然有两手,」吴刚抹抹额汗,道:「他们竟能沿着大伙行过的痕迹,一路追上来,幸亏十五弟多留了个心眼,让我断后监看,否则,被他们悄悄尾随到这里也不定。」
「会不会谁身上被他们施了药粉?」
罗侍卫摇头道:「不会的,若是中了药粉,要跟也是跟往湖州众友那边,咱们的几人,我都小心检视过了。」
「应该不是凭藉药粉,」吴刚也道:「被我现身威吓阻拦之后,他们只得停了下来,却又不甘离去,双方相持良久,后来他们终是等急了,动起手来,我诈作不敌,飘然远去。他们跟行了一段,我又现身阻拦,如此反反覆覆,当我再次又潜回,躲于暗中窥探时,只见他们抬来一个受伤的汉子,又是伏地听声,又是商议推测,跟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