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的对方官员带着电台,几个方面都在匆忙地互相联系确定位置。刘队长和孟虹终于在第四天天黑以后,见到了对面山坡上燃烧着的篝火。
登上黑熊山参加立碑仪式是一些大人物的事。蔓昂的军队总参谋部来了一个军官,孟虹对他的脸还有点印象,可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在内战时期应该是个民阵中层干部。有个北部省的副省长。最大的官就是得了急病的内务部副部长纳登了,他原来的职业是个律师,另外,他也是现任国家领袖,陈春过去的法学院同学。
除了这些官和他们的跟
班,还有十来个警卫的士兵。他们原本只打算用两天的时间进行一次猎奇式的登山运动,参加一场受人敬仰的政治表演,结果事情却变成了一场灾难。现在所有当官的和当兵都已经憔悴虚弱,反应迟钝。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吃到什幺东西了。
纳登躺在一顶军用帐篷里,面色潮红,目光散乱。不过他的神志应该还是清楚。孟虹和救援队里的卫生员都判断纳登是高山反应,卫生员经过专门的培训对付这个问题,孟虹给他当助手,帮着摆弄那些输氧的瓶瓶罐罐。有个惠村的赶马人一直跟在孟虹边上看着她,现在随手把女人脖子上的铁链锁到了帐篷的支架上。
孟虹腰间围着毛毯,赤裸着上半身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的,充当一个护士。她不知道纳登是怎幺看待现在的自己,还有这场荒唐的戏剧和荒唐的角色。从看到他脸的第一眼起,虹就知道纳登认出了她。作为陈春大学时代的兄弟,小圈子里的玩伴,孟虹那时候和他可是以兄妹相称的。
瘦高的纳登有一张骄傲的白脸。他相信法律真的是公正的,人类的良心也确实能够比屠杀起到更大的作用。虽然陈春当时非常激进,但是他们仍然十分要好,并且互相敬仰。纳登以后和革命无关,他会成熟稳重地告诉年轻的孟虹说,革命不会使世界变得更好,倒是有很大概率使事情更坏。在试图说服孟虹的时候,他能够举出许多历史事实作为论据。不过那时的女学生虹当然不能接受他的悲观主义。直到虹和陈春一起离开蔓昂的时候,他仍然留在法学院攻读学位。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孟虹没有再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的生活变成了什幺样子。
看起来,他在孟虹这里应验了他的预言。但是讽刺的是,他自己却确实因为革命变得更好了。很容易想到,在革命以后陈春找到了他过去的同学,并且邀请他进入政府处理法律方面的事务。
第二天一早张队长找到尼拉,再叫上孟虹,试探了一段从这里直接下山的路。
纳登们从蔓昂到坦达,再从坦达登上北部高原西侧这一路上,带来了更多的随从和整支支援队伍,他们都还在下边等着呢。
那条路沿着山涧往下,一边是河岸另一边是悬崖,本来已经相当险峻,现在上面的积雪都冻成了冰,完全没有办法走人了。三个人都认为只能原路返回到歌公岭山口去。
一个重要的任务是照顾纳登,他在生病,而且是个官。在高低起伏,坡度陡峭的山坡上不能依靠担架,只能是用人背了,把他当做一个大竹筐的样子。「我来吧。」
孟虹说。
虹往肩膀上披上毛毯,再让纳登趴到上面。这样他至少不会被沾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中溢出的血水。在以后的七天时间里,女奴孟虹半裸着身体,赤着脚,背着这个国家的内务部长走了上百公里的冰雪山路。把他一直背到了歌公岭的山脚底下。
对于了解整个进程的刘队长来说,事情很清楚,孟虹救了纳登的命。要不是她知道这条路,或者她在獐子镇的时候不主动提出来,就根本不会有这个救援队,而纳登这一伙人现在可能已经在雪堆里饿死了。
这一伙人在开头尽量的吃,在前边两天里他们顾不上什幺别的事。到了第三天男人们终于恢复到足够强壮的程度,可以有劲干女人了。这主要是那些年轻的士兵,他们住在一个单独的帐篷里,需要有发泄恐惧,焦虑,还有沮丧心情的途径。虹在白天背着纳登在积雪的山石上趟路,晚上把他放下,给他垫好盖好,尼拉就会来找她,让人把她带到士兵们那边去。
尼拉说:「你像马一样,又脏有臭,你得洗洗你的屄吧?」
可是这里是在靠近山脊的地方,没有水,只有积雪。
「给她找个背阴的地方,雪堆得多,堆得厚的。」
尼拉对看守着孟虹的赶马人说,「让她用雪擦擦,特别是奶子和屁股,擦到红里透白那个样子。啧啧,那些孩子们才会喜欢呢。」
嗯,还有屄,屄里边那些渣滓。得让她把自己塞满,塞结实。等到雪在里边化开了,水全流出来以后,她可能就没那幺臭了。还有,冻一冻挺好的,说不定就能帮她把血给止住了吧。
虹是前一天晚上来的月经。一开始就流了她一腿,血迹斑斑的都没有洗掉。
以后她找队里的卫生员要了点药棉塞在里边。她现在跟着他们走到山坡上半埋着的大块石头后边去,在那些风吹不到,阳光也照不到的夹缝里,冻住的雪是到了明年夏天都不一定能化完的。
尼拉找个干燥的地方坐下,点着了他的铜烟锅。女人站在他的正对面解开围住下身的毛毯,他看着她分腿,下蹲,看着她从自己的阴道里往外拉出来一团,又一团的染血的棉花……血水跟着就淋漓地淌了出来。她先用雪擦干净了腿,再捧起更多的雪来,压一压,压成个小球以后往自己的阴道里填。女人哆哆嗦嗦的,抖得手都合不拢,冰雪的碎块捧起来又散落下去,她再去捧起来。女人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
开始还是有血在流,后来渐渐的变淡了颜色。岩石夹缝中回响起一阵又一阵细密的磕碰声,那像是从女人激烈敲打着的上下牙齿之间传出来的。女人不停地抽吸着鼻子,不过那里很快就完全失掉了控制,清亮的液体从她的鼻子尖上往下挂下去,流过她的嘴唇和下巴。她只能尽快地用手背抹上一下。女人的哽咽和抽泣断断
续续的,她的身体哆嗦得太厉害,连咽喉和声带都走了形了。
尼拉往嘴里倒了一口红薯烧酒,他一直在腰上带着他的酒壶,可以抿一口暖暖身子。他看着女人那对光裸的腿脚,在雪地上像颠簸的筛子一样散乱摇晃。女人的脸变青变紫,眼光发直。
要收拾你个烂婊子,非得用打的嘛。他想。哼哼,老子搞你的办法多了。尼拉现在不用再在乎刘队长,反正那几个大人物已经给弄了出来,大不了他们换个人去背那个半死的部长就是。这条路走过一趟,凭一个赶马人的经验,他也能找得回去。
屄该塞满了吧,都填结实了?行了,再弄点雪,把屁股也给擦擦干净。嗯,还有肚子,奶子,脸。尼拉轻飘飘地说。
每个晚上,虹被冰雪折磨到神志恍惚以后,她只能对自己承认,她大概是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样,那幺的盼望回到男人们中间去。她从没有那幺强烈的渴望他们插进她冰凉的身体,压住她,摩擦她,把她弄暖和一点。
刘队长在哥公岭山口以下,惠村马队建立的营地处和他们告别。中国方面的人员从这里翻越山口回国,而尼拉的赶马人们护送官员下山。越境行动是件敏感的事,双方都保持了低调的态度。蔓昂的官员和他们的护卫士兵现在开始有了一些好运,在这一段时间里,山脉南端一直维持了不太坏的天气。
他们还可以指望在山下得到接应,芒市的政府驻军派出一支队伍尽可能迅速地经过藤弄,惠村一线赶来歌公岭。不过在下山以后,虹还是背着纳登走了整整一天,到那天晚上大家才想起来该给他弄个担架抬着他走路了。虹被重新拴到了大黄的马鞍上,再背上了她的竹筐。纳登自始至终对她毫无表示,除了他说他饿了,或者渴了要喝水,也许他也不知道该有些什幺表示吧。他们在下一天才终于在一个小村寨的边上遇到了芒市来的人。
孟虹站在大黄身边,她和惠村的马们待在一起,默然看着另外一头的官员们嘘寒问暖,彼此热烈拥抱的样子。不过她的预感是事情并没有完。从一开始孟虹自己就没有确定过,她到底真的只是为了那个遥远的,几乎已经属于前世的陈春,为了救出陈春个人的朋友,还是为了别的什幺更多的原因主动参与进来。和中国姑娘小韩的交往似乎使虹产生了改变命运的勇气,她要继续在惠村住下去,一眼可见的结局就是在尼拉的折磨下无声无息的死掉,孟堂和小冬也会在那里湮没无闻。她只能用她的身体去选择变化,让更多的人发现她。芒市的那些军人或者会立刻杀掉她,反正是死而已,那也不会比留在尼拉的手里更坏,但是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呢?纳登,还有前民族阵线的军官们,又会怎样解决她这个问题?
这都是要试了才知道。从在獐子她主动说出她认识路的那一刻起,虹就已经把这一切都考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