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家事……奴才是不是……∓quot; 弘昼摇手道:∓quot; 别……你也听听……你在地方
上办案多有见识……你子没把你当外人,园子里的事你也不要一味避。∓quot; 又
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丫鬟道:∓quot; 说说吧……你叫甚么名字?究竟要自首何事?∓quot;
冯紫英此时才偷偷扫那丫鬟一眼,见那丫鬟十八九岁,杏眼柳眉,额垂秀髻,
少施脂粉,不点朱唇,虽如今一脸哀色,两腮泪痕,想来是将将哭过,却勉力从
容,观之可亲,再看头一头青丝微乱,只斜斜插一只碧玉簪子,身穿一身粉蓝色
灰领小褂裙,外罩着抓绒棉袄背心,看着穿戴想来是个爱朴素不喜夸饰的。怎奈
何园中依着性奴本份规矩,便是这等最素净之衣衫,也是满衣穿镂淡色花斗艳
纹,长裙折角精细,自脖领处露出白雪肌肤,一直到胸前亦是低用布料,成一个
心形领口,顿时露出一条香艳的胸乳夹紧之沟纹,玉肌软峰,少女春怀,销魂蚀
骨。冯紫英心下一荡,忙收敛了心神,听她诉说。
但见那丫鬟叩了个头,似是咬了咬牙,才缓缓道:∓quot; 是。子的话。奴儿
是怡红院掌事奴儿,原府里取名袭人的。奴儿是死罪,煎熬着苟活到今儿,却事
涉子恩德……不得不拼万死请子赐见……密下里求告子。子容奴儿自诉
了罪过……便请子发落……定要将奴儿折辱个不成人形再死,才能稍稍安奴儿
的心。∓quot;
弘昼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不由一晒,却也不怒,只斥道:∓quot; 说话不要遮遮掩
掩。既然有罪要自陈,这不见你了,你说就是了……哦……你不用管他……他是
本王的包衣亲信、鹰犬门人……你么,如今连猫狗都谈不上,最多算本王养的一
只蛐蛐。不用避讳他……至于惩戒,如今更谈不上……本王爱抚你们两句,只是
为了本王自己开心,便是怎么惩处你们,自然也只为了本王自己快活,哪里有安
不安你的心的道理。∓quot;
袭人听了自是委屈,又涌出泪来,只得又叩首哭告道:∓quot; 是……呜呜,子
教诲的很是。是袭人,呜呜失言。昨儿……太太和姨太太怡红院,说起园子里
闹了贼……奴儿……奴儿……呜呜,奴儿苦想了一夜……呜呜……求死……呜呜
……求死定要见子一诉……呜呜,其实,呜呜……昨儿……昨儿巡夜的婆子见
的贼……呜呜就是奴儿……∓quot;
说到这层,这冯紫英都听了讶异锁眉。那袭人已是伏倒在地,呜呜咽咽哭得
梨花带雨,那双俏眼中泪儿似断线珍珠一般颗颗奔涌而出,伏地哀恸,线条柔和
之玉背起伏难定。她本是柔弱少女,品貌身段亦是十分难得之色,此时穿宫裙褂
袄,衬托玲珑身材,便是再三掩饰也难遮少女自有之几多妩媚风情,却哭得这般
哀戚楚楚可怜,便是铁石人儿也要心动。冯紫英见多了江湖事亦就罢了。弘昼却
不免有些不忍,只是口中依旧冷冷道:∓quot; 别只一味哭……你说昨儿是你?深更半
夜,你不在怡红院呆着……跑到沁芳源去做什么?既是被巡夜的婆子撞见了……怎么
不出声?∓quot;
袭人似是死抠着地上的砖缝,勉力挣扎抑制自己之哀,半晌才抽噎道:∓quot; 是
……奴儿说出来是死,说不出来也是死……只求子超生……奴儿其实是去扮贼……∓quot;
弘昼和冯紫英不由眼神一交,却听那袭人已是哭的略好了些,只是伏地告诉:
∓quot; 子容奴儿细细说来:上个月初四晚上,奴儿本是将太太交代的料子衣衫送去
紫菱洲三姑娘这里,路过凹晶馆院子水桥这里……却听见有个小太监引个人影子
走动,奴儿当时便唬着了……想是太监偷东西出园子……本来是要嚷嚷的……谁
知听他们话音,竟然不是,只细细说了些话也听不真。只是辩得是个男人声音
……还说'' 劳烦公公再姑娘,下个月怕不能来了'' ……等话头……呜呜……
子啊,奴儿是真的唬着了,煎熬了几日,也不敢信,也不敢不信……,要妃子
去,其实无凭无据,又不知究竟是谁。就听奴儿一个人空口白说,若是折腾的园
子里闹开了,奴婢们就不算什么,这里头还是子的脸面……思来想去也想着装
憨儿就不提也罢……只是一味不问……呜呜……子啊……您是我们的子,若
有些张不得口的事……,我便是磨成粉也不能赎罪了。我着实没个计较,只胡乱
想着,这园子里人多,女孩子多……子仁德,若一味宽恩没个禁制监管,怕不
成个体统。煎熬了几日,实在没法子,呜呜……子啊,我身子不干净了,是前
头府里残花败柳的房里丫鬟,哪里配侍奉子做什么奴儿……死的心都有了几
……我无福无格伺候子,也不敢把这等没影子的事和妃子、太太们诉说…
…这左右是个死,心一横,才想出个意来……∓quot;
这番话连冯紫英都听愣了,见弘昼眼神示意,更不由问道:∓quot; 你……你竟是
假扮贼,故意惊动婆子……为的是要让子提防?∓quot;
袭人也不敢看冯紫英,只是跪着将头叩的一片乌青,口中道:∓quot; 是……奴儿
荒唐了。只想着,若是园子里说有贼偷盗。子定要防范。有了监管禁制。总能
全子恩德体面。不想到今儿园子里如此闹开了……奴儿实在不知该怎么了局
……才冒死求子赏见。如今心里的话都说透了……反而敞亮,这事奴儿从未和
人说过,只有奴儿一个心里知晓,就请子赐奴儿罪,子啊,袭人是蠢笨又没
个担待,但是一心只是为了子啊……呜呜……子,你就发落了袭人吧……呜
呜……∓quot; 说着,只是伏地哭泣花枝乱颤。
冯紫英便也不说话,心下筹谋抬眼瞧着弘昼候他吩咐,却见弘昼只是瞧着地
上的袭人,半日静默。冯紫英亦觉压抑,忍不住躬身道:∓quot; 子,您看这……∓quot;
弘昼抬眼看看冯紫英,忽然笑了,道:∓quot; 紫英,看来这丫头便是昨儿的'' 贼
'' 了,你且说说你这头。∓quot; 冯紫英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此时度量情势,便也不再
隐瞒,将昨儿抄了寿熙班,抓了小颜生,以及传言班中武生柳湘莲∓quot; 做些没王法
∓quot; 的事一并说了,偷看着弘昼脸色赔笑道:∓quot; 子……这事还没影子……子倒
不用为几个戏子奴婢的事生气费神。只是这园子是子行在,安危总是要紧的。
奴才已经行书李卫,请他安排姽婳军来驻守,若是眼下,就请子示下,是
不是让顺天府派人来看管一下……还是奴才安排旗下的人来看管……∓quot;
弘昼摆摆手,道:∓quot; 你抬起头来……∓quot;
地上本来俯身战抖的袭人,这才听明白是对她说话,身子一震,又是叩了个
头,才应命将上身仰起,将头儿微微向前平抬,只是眼神依旧只敢瞧着地砖不敢
看弘昼。弘昼细细一赏,但见这袭人眉若新柳两叶,鬓似初月对湾,粉腮宽额,
玉腻丹唇,却是个可亲可近的邻家少女模样儿,只是此刻哭得两眼都是通红,畏
怯怯凄惶惶倒是可怜可爱,却是一笑,道:∓quot; 倒也是个美人儿……∓quot;
冯紫英并袭人本以为弘昼要怒,或是再质问细节,哪知这荒唐王爷这般文不
对题,冯紫英听得不由一笑,连袭人也是一愣,俏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却听
弘昼又是折话题,咬牙细声细气道:∓quot; 紫英,你听听……看来,真是本王不知
惜福了,没天理品不全这园子里红红绿绿,倒寂寞了佳人,可惜了华年了……∓quot;
冯紫英听得一慌,便有些坐不住,起身也是跪了,正色道:∓quot; 子……园子
里只是子恩典圈养的奴婢,服侍子而已,何况现在事体不明。子万金之体,
倒不必生气。就交奴才去办。定锁拿到那个什么戏子,给子出气……∓quot;
弘昼此时已经是冷了脸,静默片刻,将手中茶碗∓quot; 啪∓quot; 的一叩,已是怒道:
∓quot; 放屁……一个戏子……便是族诛了……也配本王去生气?!本王是一片慈心,
不忍狂风摧花荼毒佳人,倒有人真敢蹬鼻子上脸,私通外人!……这让顺天府那
帮狗才知道了,岂不是要暗地里笑我……那个什么柳湘莲……你亲自安排给我速
速拿来……∓quot;
冯紫英已经是连连叩头,口中连声道是,却听弘昼余怒未消,怒吼道:∓quot; 还
等什么姽婳军,再过十天半个月,再蒙在鼓里不发落这些事,怕她们不是要连园
子都给我卖了养那条公狗。你今儿,就命内务府,不,就去王府带一队人,给我
封了园子,日夜查禁,一只耗子也不准再跑进来……还有,凹晶馆的太监,你今
儿就给我全部拿了……若不能问不出本来……不要来见我。问出那不知死活
的贱货是哪个来……不用来我,直接给我处置了……∓quot;
冯紫英连连叩首,坚声道:∓quot; 子……子息怒。你金贵身子……实在不当
得为这些卑贱下人生气……子放心,外头一个人不用,奴才安排旗下门人去办,
定能捉到那个戏子。至于园子里……子更请宽心,太监都是贱种,一打便招。
至于园子里的,子其实不必放在心上。左不过是个下人奴婢,让子娱兴
的玩物,只怕还是连子面都没见过的丫头片子,这算哪牌子的人物,值得子
就动气?其实园子里姑娘们,依着奴才看来,个个都还是知礼畏命的,子恩德
垂怜她们,岂有敢违逆子的……∓quot; 想了想,又道:∓quot; 就依着奴才看,这位袭人
姑娘就是一心侍奉子的,她前儿之举,虽然鲁莽憨痴,但是却是心心念都在
子身上,若不是她这么一闹。奴才又岂能为子捉贼,倒不是便宜了那起子贱种?∓quot;
弘昼听了一晒,他此时早养就了一身贵人性情,说怒便怒,说平亦就平了,
听冯紫英如此说来,知道若一味叨登大发了,其实还是自己脸面上不好看,平了
平气,再头看那袭人,便道:∓quot; 你起来……∓quot;
袭人听冯紫英替自己分辨,到辨析得明白,心下感愧,听弘昼改了温声唤自
己起来,又叩了个头,缓缓起身,也只是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弘昼抬了茶碗,用了口茶,似是更平了平心境,道:∓quot; 紫英,你去王府,带
几个下人,缜密些,将凹晶馆里的太监、宫女一并锁了,先问清楚是哪个贱人做
耗。问清楚了,也一并拿了……恩……不论是园子里的妃子小小姐姑娘还是奴
儿丫鬟,都先拿了。顺天府里那是个小毛贼,就让顺天府按律办了也就是了。后
头的事情,顺天府就不必再问了。∓quot;
冯紫英巴不得这一声,忙不迭应是,退了下去。弘昼看他去了上门,转过
头看看,却见身后侍立的鸳鸯、蕊官都是低头垂目,没事人似的。便知二女亦知
自己愠怒只是懂得伺候人之要诀,凡这等事只当没听到就罢了;转过头再瞧瞧这
袭人,忽的问道:∓quot; 你是叫袭人……?∓quot;
袭人忙低声道:∓quot; 是。∓quot;
弘昼招招手,命她上前来,却携了她的小手掌,轻轻一拖,拖到怀里,袭人
哪里敢犟,羞红了脸庞将身子偎软了,将香嫩的小股乖巧的坐在弘昼腿上,更由
得弘昼轻薄着抚弄。
却听弘昼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训诫道:∓quot; 你前儿的事……虽是鲁莽,但是
难为你这片心胸。恩,有功。∓quot; 这一声∓quot; 有功∓quot; ,连蕊官和鸳鸯也不由交一下眼
色。却听弘昼道:∓quot; 府里原本的丫鬟出身的,本王都没有赐过奴儿之上的位份。
今儿却要破个例,就赐你个姑娘的名份,执掌怡红院……∓quot;
袭人吓得抬头,慌乱道:∓quot; 子……使不得。∓quot;
弘昼摆摆手,道:∓quot; 什么使不得。你无非想是在荣府里被你前头子用过身
子……切,本王早说过了,身子自然是本王的,但更要紧是心,本王难道还少处
子来奸?只你这份忠心,本王不能不取……是了,你尚未侍奉过本王,又是园子
里头一个原本丫鬟辈进位的,倒和原本的子姑娘便如探丫头等平头了,自然要
遭人侧目的……侧目又怎么的,本王喜欢便是,本王就爱瞧着你们这些美人儿折
腾……∓quot;
听他说出这等话来,袭人欲辞难辞,只得低了头不敢言声。她少女家家的,
虽昔年年纪尚小时便陪侍过宝玉,其实却是新花初苞,与这风月之事,尚在似懂
非懂之间,年来不知其味,此时闻着弘昼呼吸而出男子气息,由得自己那羞人的
小屁股摩擦着弘昼的大腿,似乎在那腿根处还有一个热烘烘鼓囊囊的所在。弘昼
那宽厚的手掌还环箍着自己的柳腰,在自己小腹上轻轻婆娑。但觉整个身子软软
的已是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本是由得弘昼搓弄,连弘昼说的甚么,亦是勉强能
听个模糊。
不想弘昼又吩咐出几句话来,便是此刻她一片痴迷混沌,却听得也是真切,
更令她意动神摇。
欲知弘昼吩咐何事,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君为天子臣
我为君子属
凡俗俱为
谁人不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