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陈设简单,几个书案,大书案上堆着奏章,墙上书架上放着帝王治国之术的书卷。
傅询跪坐在书案前,唇言坐在下首。
正中有一个倒了的铜香炉,香灰撒在地上。
韩悯揉了揉鼻子,俯身行礼。
“陛下,唇大人。”
前几日唇言正式封了御史台御史,因为先帝还未出殡,不好大封官员,只他一位被封。
他直起身子,也向韩悯回礼。
不知道唇言是不是把白石书局的话本子拿到傅询面前了,也不知道傅询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摸不清楚状况,韩悯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傅询朝他招招手:“你总看那堆香灰做什么?不过是失手打翻了,过来。”
韩悯回神,走到傅询身边的小案前,敛裳坐下。
傅询似是随口问他:“你难得出宫一趟,去哪儿玩了?”
“桐州偏远,臣难得回一趟永安,被途中繁华美景迷了眼,在几条街上逛了一圈。天色差不多,便回来了。哦,对了——”
韩悯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经过从前的宅子,看见有卖麦芽糖的,就买了一些。”
他将纸包打开,推到傅询面前:“我记得从前陛下来我们家,很喜欢吃我们家门前的麦芽糖。”
傅询捻了一些尝了尝味道。
他心情颇好,语气也愈发缓和,又问:“唇言说,在白石书局门前看见你了,你去那儿了?”
韩悯看了一眼唇言。
他把戴的斗笠给丢了,但是才回来,衣裳也没换——
他拢共就那几身衣裳,十分好认。
再要否认,恐怕会被拆穿。
于是他点点头:“是,经过白石书局时,忍不住进去看看有什么新书,想捎给爷爷。”
“原来如此。唇言还以为,你在准备科考。”
“啊?”
“他以为你要科举入仕,特意拿了两本书要带给你。朕记着,之前就跟你提过,让你做起居郎,还以为你忘记了,所以问问你。”
韩悯笑了笑:“臣只怕陛下忘记了,说话不作数,臣自己怎么会忘记?”
原来是唇言又想敲打他了。
唇言总以为他魅惑主上,佞幸得宠。
这回又来敦促他考科举,大约是想提醒傅询,照着规矩,不该让他直接当官儿。
上回见过傅询对他发怒,旁观的韩悯也知道厉害。傅询不像小时候、也不像表面那样随和。
想来这回,也是唇言惹他发火,让他把香炉给摔了。
韩悯也不知道,唇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分明都知道傅询什
么地方不能惹了,还是梗着脖子不低头。
或许是太耿直,他觉得不对的事情,不论如何,就一定要谏。
从这点来说,他简直是御史典范。
虽然他总是针对韩悯,但其实韩悯还挺羡慕他的,也有些佩服。
唇言垂眸,淡淡道:“原是臣想错了。”
韩悯想了想,替他解围:“也不要紧,我正好也想看看这两年的科举文章,多谢。”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