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起身走到闻歌楼外几支灯柱旁,这几支灯柱倒也特,挂的花灯样式各异,颜色也全不相同,也不知他抽动了哪里,其中一根灯柱上的花灯骤然升起,横在闻歌楼前上空,细看才发现原来上方交错拉了好几条鱼线,只是颜色浅淡,平常看不出来。
诸位宾客都啧啧称聚拢过来,只见前方空白水域上吹来一片雾气,雾气中两列粉衫绿群的姑娘提着彩绸踏水而来。
乐声随之一变,姑娘们和着节奏,折腰甩袖,翩翩起舞。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待到乐声急促,鼓点将收,两侧水域的姑娘竟是一扬水袖,身姿轻盈跃水而上,平稳落到中间的水廊上,腰身曼妙,脚步细碎,两个结对,排成长列,走到宾客跟前,俯身行礼。
两队姑娘抬起脸,都是青春年华,圆脸杏眼,顾盼间采飞扬,惊鸿一舞,让人印象深刻。
宾客里有问怎么做到,沈公子却笑而不答。
三少爷捏了捏夫人手心,眼睛很亮。
段小姐意会,也握住他手,小声问:“这也是你弄的?”
三少爷左右看了下,在她耳垂亲了一口,回道:“湖里有许多莲台,你看,她们鞋子是湿的。”
段小姐闻言看去,果然如此,水廊上还有深色的脚印,只是不太明显。
三少爷又凑近了说道:“水面高的时候,脚全部都浸在水里,所以要制造出雾气朦胧的感觉,水浅些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段小姐略微后仰靠近了他怀里,笑道:“这倒是巧妙,你还有什么花样?”
三少爷顺势环抱住她,两人靠得极近,他将脑袋搁在她肩上:“没啦,这园子其实是我跟姓沈的诓了在座十几二十个公子哥儿一起建的,每个人都拿了钱,出了主意,估计除了姓沈的那家伙,没人能说的清还有多少玩意。”
段小姐听的好笑,手肘撞了撞他腹部:“我瞧你们关系不错,你怎么总叫人家姓沈的。”
三少爷想到从前那姓沈的偷偷给自己夫人递过匿名情诗的事,哼了哼,没答话。
段小姐也不计较,两人挤在一起说话,旁边诸人早已散开去,闻歌楼里机关众多,翻开梁柱扶手,里边一应事物,应有尽有。
弹琴吹箫的,写诗作画的,甚至还有投壶射箭的,打双陆的酒已经喝了半壶,玩藏钩的输的惨的脸已经涂的看不出模样。
日头已经升起了,但是还不是很热,看见远处湖面有几艘小船划过,段小姐有些心痒了。
两人于是又去屋子里寻沈公子,他作为主人家,已经被灌得睡到了桌子底下,还是一个蓝衣的小子带他们去找了船,原来这闻歌楼的地板是可以向下打开的,底下水面系着一排排精美的小船,地板向下搭着就充作了台阶,上下还有折叠的木柱连接固定,穿裙裳的女子也能稳稳地抓住木柱走下去。
两人选了一条小船,船上固定了一张小桌,两侧船头都是中空的柜子,装了一盆清水、茶水点心、软枕薄毯……与阁楼里一样,准备的细心周到。
解了船绳,摇动船桨,小船就晃悠悠荡了出去。
主要是三少爷在摇桨,让夫人来,他自己也舍不得。
这园子大的出,也难怪要聚集数位公子的私房才能建成。
离了闻歌楼,小船又划过一座高耸的水台,隐约能看见上面有乐师有舞者,随时待命,等候客人吩咐。
段小姐靠在船舷上,看着船身因为失去平衡压向水面,水里养了不少观赏鱼类,不太怕生,有不少都跟着船走。
段小姐瞧着喜欢,找了找船头,柜子里果然有鱼食,于是捻了一些撒到湖里。
只见各色小鱼迅速聚在一起,争食着湖面的鱼食,心下不忍又撒了一些。
三少爷不开心了:“夫人,为夫也划了这么久的船呢。”
说话间已经划到了一片荷花荡,这一片白荷居多,洁白的花瓣,嫩绿的莲蓬,色泽清新,单瓣重瓣夹杂,别有风味。
段小姐沾湿帕子擦了擦手,取了一块糕点,越过方桌喂到他嘴里。
三少爷两口咽完糕点,又嚷道:“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段小姐无奈一笑,干脆端起了糕点盘子一块块喂他。
三少爷眼珠子一转,叫道:“水。”
段小姐又去端茶。
喝完一杯三少爷还要作妖:“糕点。”
如是反复,段小姐糕点也不喂了,茶也不端了,只伸出手去,掌心拍打了下他的嘴巴,想叫他老实点。
不想这人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下她掌心,舔完也不肯将她放回去,倾身跪在了矮桌上,道:“好甜,比刚才的糕甜。”
两人都凑在一端,船头微沉,段小姐身体又后仰了些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