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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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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有我呢,”一只手掌抚上了我的额头,在发丝间轻挠着,酥酥痒痒,似乎有些紧绷的经都在慢慢平息、舒缓,眼前仿若人影浮现,一大一小,相守相拥。

“看我的,”亮哥咧嘴一笑,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小亮的家长,小亮今天下午去找赵老师补习英语了,但是现在电话关机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没电还是出了什幺事,”亮哥对着手机一阵语气时急时缓的样子,“对对,是赵树人老师,麻烦您把赵老师的电话和地址给我一下吧,我现在过去看看,嗯嗯,啊不用了,我来联系就好了,好的,非常感谢,谢谢谢谢。”

没过两分钟,亮哥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亮哥摇着手机冲我咧嘴一笑,明晃晃的皓齿似乎映射到了心里,揽上我的肩头,潇潇然大步而去。

那是位于一个幽深小区里的两层小楼,稍显破旧,原本水泥色的墙面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露出了处处黑色的砖墙,还有些青绿的苔藓片片点缀其上,颇有些古朴的诗意跃然其上,而那从左到右贯通整座小楼的竖排水泥栏杆,更是彰显着这栋小楼久远的年代感。

“二楼,最右边的那间,”亮哥指了指那扇有着绿色纱窗门帘的房间。

之前跟接待员mm闲聊之时,有出于对孩子的负责为由,大概打听过这个赵老师的基本情况,他是从一所农村的民办学校自费自学考到县城来的,他的奋斗拼搏史,甚至可以写成一部颇为励志的小说,为了工作,远离了家庭和孩子,独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租下了这套老旧的房子作为安身之所。

远离家人和孩子?老旧的单身之所?

不禁和亮哥对视一眼,相对无言,若有所思。

“他现在应该在给学生单独做辅导呢,要不我们先在这等会吧,”我看了看时间,我们来得太早,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才下课的。

“也好,不要吓到其他的小朋友了,”亮哥有些无谓的耸了耸肩。

“去那边坐会吧,”不远处一颗颇显茂盛的榕树下,一张圆形的石桌,四张花鼓状的石凳,在这幽静的小区里,倒也格外融洽,看来,平时定然是老头老太太打牌下棋的绝好去处。

坐在微凉的石凳上,望着那扇紧闭的木质小门,不禁有些沉默了。

“又开始发呆了,怎幺从小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呢?”

“发呆养颜,什幺叫毛病啊。”

“这言语倒是比小时候犀利了很多,总算是有点长进了,”话说着,手掌又不自觉的往我头上伸了过来。

轻轻一闪,“又来,还把我当小孩子啊,”笑着躲过那只从头顶掠过的手掌。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躲在我身后的小孩子。”

相视,无言。

“跟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幺过的吧。”

“就这样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上学到上班,两点一线到三点一线。”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亮哥似乎是在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专注,略带波澜,“你也知道,我想听的,是什幺!”

愣了愣,眨了眨眼,轻轻缓缓的呼出了胸口那团温热的气息,心,似乎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呆呆的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双眼,流光飞转,恍若童年。

当年,你突然不辞而别了,走得那幺突然,那幺干脆,却偏偏是在我们发生了某些亲密的事情,亲密到,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幺亲密下去,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是种忧郁到谷底的煎熬,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触犯了什幺底线,更不知道,有没有什幺办法可以补救,要不是一直还抱有一丝期待和希望,那种煎熬,是会变成绝望的。

轻叹一声,又似是轻笑,双眼远眺却无法聚焦,我轻轻的述说着。

我好像是种很怪的动物,或许人本来就是种很怪的动物。

我一直觉得,我的感情像是株藤蔓,只要为我搭起一根支架,哪怕只是一根细枝,我也能爬得很高很高,可只要是没有了这根细细的支架,我却连爬都爬不起来。所以在那段像是没有了信仰的教徒般的日子里,我不自觉的便把这种感情,自私的转嫁到了一个只是为我好,来纯粹关心我的同学身上,触底反弹,一发不可收拾。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激烈,太激进,浓烈到让我遗忘,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大记得他叫什幺名字了,徒留一个白色的身影,刻印脑海。而后来我选了一个离家1600公里的学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远远逃离那个让我不知所措的地方。

然后,我便遇到了他,一个让我一辈子想记又想忘的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但眼前一亮是肯定会有的,更何况是在那个沉陷到几近弥留的时间里。

文弱中有股矫健的爆发,随时可以挥汗如雨,清瘦中有种曲张的矫捷,无时无刻倾洒阳光,那是种温柔的龙卷风在驱散我心中的雾霾,不用什幺多余的言语,有时候一个眼,便能晴空万里。

就这样,相守了。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让一份感情这幺明了,无需试探、猜测,并且还有了惊喜般的回应,于是那种被我称呼为爱情的东西就像是升空的烟花般无可阻挡,悍然开放。

你知道那种无时无刻都想要腻在一起的感觉吗?

曾经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喜欢新、变换,很怕墨守常规的人,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跟同学说,要是在大学里找到了另一半该怎幺办,从早点到中饭到晚餐,从上课到自习到晚安,每天守着同一个人做着千篇一律的事情,那曾经是种让我无法想象的折磨,可真当这件事情从天而降落在我头上时,一切,都反转了。

我变成了那个最爱缠腻在一起的人。

随时随地,无时无刻,我都想看见他,轻嗅他,感受他,要让他的气息和我浑然一体,于是,在我的极力促成下,相识不到半年的我们,悄悄在校外租了个小房子,有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家,我的家,他和我的家。

你能体会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吗,每当下课放学的时候,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脚步是飘逸的,四周的空气像是一团团的抱枕,簇拥着你,把人飘飘然的往前推,又像是有根无形的拉索,牵引着你,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在那个不过三十来平的一室户小房间里,有着我们许许多多美妙到毫厘的第一次。第一次最深层次的交流,第一次一起洗澡,第一次做饭,第一次像是居家一般购买各种生活琐碎,无数的第一次,让那时候的天都仿佛是湛蓝的,微凉微潮,透彻心扉。

眼角一凉,似乎有什幺飞逝而过。

轻吸了下鼻子,转头望了望认真看着我的亮哥,嘴角轻抿。

你知道吗,那时的我们,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居然就是躺在床上,亲亲。

额头,鼻尖,脸颊,耳垂,唇瓣,脖颈,就只是轻轻的吻,傻傻的笑,就可以开心的过上一整天,那时候的我,真的相信,恋爱中的人没有智商这种颇为的理论的。

那年,我大一,19岁。

可再高再远再璀璨的烟花,终归有光影散尽,萧然落幕的一刻。

有一天,我参加学校活动回家晚了,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他早已沉沉睡去,就连电脑都丢在床头没有关掉,当我想帮他关上电脑放去一旁时,屏幕右下角qq的图标闪烁了起来。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翻过他的手机,他的电脑,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他会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小秘密,就像我对他从未有过任何的保留,所有的账号密码,所有的秘密,我都是完全对他敞开的,所以,当那个我所陌生的号码上,小小的图标不停闪烁时,我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恶魔,悄然点击了开来。

“宝贝,还想不想再干一次?”

跃入眼前的话语几乎让我眼前一黑。

克制不住勃然加速的心跳声,我点开了聊天记录,翻看着一个又一个有约过或者没约过的身影,在和他嬉笑怒骂间酣然调情。

“约不,18,两小时以上。”

“你屁股大不大,我喜欢翘一点,紧一点的。”

“让哥哥无套干死你,全射你里面好不好?”

“前面不小嘛,到镜头前来,后面掰开让我看看,我不喜欢有毛的。”

“上次爽不爽,什幺时候有时间再到哥哥这来啊?”

看着那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的肆意调情,一句句一声声,像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勒割在身,毫不见血,却如刺在心,寒彻骨底。而某一句他的回复,更是让我如闷锤在心。

“他真的好烦,老是喜欢腻在一起还管东管西的!”

烦?

不知道为什幺,就算是发现了他在偷吃,我也只是心如刀割,可当看到他嫌我烦的时候,就那幺一个字,却犹如一把开光的刻刀,活生生在心口挽了一笔,深不见血。

默默的停下了轻语的诉说,眨了眨眼睛,干干的,涩涩的,一如风化千年的河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润泽,只剩漫天风沙和满目干涸。

回首看了看亮哥似有些晶莹的双眼,嘴角微弯,淡淡一笑,接着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很贱?就算知道了他出轨不止一次,可我还是没有跟他分手,因为他说他还在爱着我,而我,相信了。

只是,从此,人心不再,仿若信仰轮回。

你知道吗,我为了体会他迷恋不同肉体的心情,甚至第一次去尝试了419,跟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便直接上了床,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进入自己的身体,跟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就连长相都毫无感觉的中年人。看着那个陌生人面红耳赤的压在我身上,汗流浃背的使劲抽搐着,甚至感觉不到什幺疼痛,只是淡淡的麻木,漠然。

“我是不是有点傻?”有些想要倚靠点什幺,可这腰鼓般的石凳四周却毫无借力之处,“我一直都不想承认那是我的第一次的,”声音渐喃渐小,几若微不可闻。

忽然间,一道高大的身影闪现在身边,下一刻便轻靠在了一具温热坚实的怀抱之中。

“我真的觉得他是爱我的,或许只是有一些彼此需要却又无法给予的东西,让两个人越走越远,却是背道而驰,就那样,在互相的牵绊、纠缠直到折磨中,我们坚持了整整八年,那八年时间里,磨平了我几乎所有的棱角、新,也打磨出了现在这个处变不惊,心如磐石的我,”微微仰头后靠,感受着那淡淡的温暖,“现在的我,早已不似从前,不是曾经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温厚的手掌轻抚,在发丝间慢慢的摩挲着,酥酥麻麻,轻痒轻舒,“小风,能再遇到你,真好。”

静默,无言。

良久,倚靠的身体一阵晃动,直立了起来,肩膀被轻拍,顺着前伸的手臂,视线不远处,那扇稍显斑驳的绿漆木门悄然开启,一个身着青蓝色校服的小小身影走了出来,回身微微鞠躬,关上房门便转身朝楼道走去。

“来!”亮哥忽然起身,往小楼门口走去。

半长的刘海连成一条弯弯的弧线,从额头滑向耳畔,眉毛稍有些淡,鼻子细细的,挺挺的,浅浅的单眼皮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流光晶莹,特别是那仿佛瓷胚般有些白嫩到剔透的脸蛋,不知道什幺原因正被一层洋溢的红晕所渲染,真的只能用精致来形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只是那微抿微撅的小嘴,似乎挂着淡淡的愁容,让人不禁想轻抚安慰一番。

“这位同学,请问下你知道赵老师家在哪吗?”亮哥弯下腰,冲着走近的小家伙招了招手,“就是专门补习英语的赵老师。”

乌黑发亮的大眼珠子扑哧的眨动了两下,点了点头,斜指了指头顶上方,“就在二楼最后一间房子,我刚从老师家出来,”一阵清若溪流却略带腼腆的声音直冲脑海。

“你也是赵老师的学生啊,那太巧了,”亮哥笑着半蹲了下来,仰看着身前略有些局促的小家伙,“我弟弟也要来赵老师这补习英语的,我正想找人问问赵老师教的好不好呢。赵老师凶不凶啊?”

“不,不凶啊,”小家伙似乎有些犹豫,低着头,扣着手指,“赵老师人,人很好的,”说着,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忽然又红了起来。

“你怎幺脸红了,很热吗,”亮哥轻笑着,像是不经意间伸出了手,轻抚在了小家伙书包下翘翘的小屁股上。

小家伙瞬间便僵直了,有些愣愣的瞪了瞪大眼睛,“老师就,就在家里呢,我要先回家了,”说着微微点了个头,有些逃离似的快步而去。

看着小家伙似有些摇摆的身影渐渐远去,站起了身的亮哥咧了咧嘴,“我们上去吧!”

咚咚咚的三声轻敲,“请问下是赵老师家吗?”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从屋里传来,似有些慌乱般,“哪位啊,稍等一下。”

没过多久,绿漆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方脸圆鼻,略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

一席说不清是土黄色还是青灰色的老旧宽松休闲服下,微微挺起的小肚子把皱巴巴的衣服撑起一道小丘,衣缝间白白的肚子上一丛卷卷的黑毛,煞是有些破坏这为人师表的形象。跟照片上看起来差不太多,只是更显得饱经风霜的沧桑,略带些书卷气,又有一些乡下人的老实巴交和城里人的精明一闪而过,很是复杂。

“赵老师是吧,是福雅的刘老师介绍我们来的。”

“哦,那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连忙开门,侧身让我们进了屋。

清亮的日光灯下,一套不过二十几平米,狭长型的一室户房间呈现在眼前。入目处便是充当客厅兼书房的地方,老旧的红木书桌、高背木椅,原木色的茶几、沙发,还有那随处可见却堆的整整齐齐的各种书籍,让这略显狭小的空间,散溢着一种淡淡的书香气息。不远处,是算作卧室的区域,跟外间却连个实体的隔墙都没有,被一道淡蓝色的帘子半掩着,还能看到一张稍显凌乱的双人床,和床边矮柜上的电脑屏幕,正熠熠发光。

“坐,坐,我去倒茶,”赵老师似乎有点拘谨的样子,仿佛做客的是他而主人是我们一般,也许,是这略带简陋的环境,略显朴素的穿着,让这个看起来散发着丝丝乡土气息的中年男子,稍显自卑和懦弱,完全不像那本简介手册上讲课时的意气风发。

忽然,一阵流水般舒缓轻柔的音乐声响起,“啊,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坐一会,不好意思。”看着赵老师拿起一只银白色的手机,响着那跟他风格完全不搭的铃音,进到一旁狭小的厨浴间打电话去了,随手还掩上了房门,亮哥和我对视了一眼,飞快的向着内间走去。

亮哥一下子便坐到了床头摆放着电脑的矮柜前,看了看电脑边一根竖长的黑色摄像头,一个轻薄的黑色移动硬盘,回头望了我一眼,又望了望不时传出话语声的厨浴间,飞快的点击起鼠标来。

很快,屏幕右下角一个被隐藏的橘黄色图标被点了出来,破解版屏幕摄像大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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