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红儿心里既惊且喜,却又莫名担忧,真是遣倦万千。
渭城虽小,却也颇有边遗风俗,地处西南,一条澜沧江横跨半野,嘉裕山四
座峰峦临城而落,青山隐隐水迢迢,虽处西北,不输江南,益以颐养天年,悠然
自得。
城中原居民不过千人,占据青州偏远之地一隅,物资虽匮乏,却自有其生存
之理。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渭城山水皆备,渔猎盛行。加之未受战争摧残,
城中建筑保留完好,无须青州府牵念,自给自足也可长久不衰。
今日天气晴和,城中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集市上熙熙攘攘,载歌载舞甚是
热闹。
「这么多人呢。」
上官红儿将藏在袖中的刀柄握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卢妃雪从未见过这许多人,她幼时身处仙月神宫,那里来往皆是修仙练气之
士,清心寡欲,如处冰窟。后来到了宫闱内,除了丫鬟外再见不着人影。此番随
小凡游玩,一时竟拘谨起来。
「这么多人,在做些什么?」
卢妃雪拉着爱郎的袖子,掩在斗篷下的美目显现出好奇之色。纪小凡见她似
有些不适应,当下伸出右臂将其搂在怀中,二人紧贴着身子以防人多走散了。
至于上官红儿,自然也是看见了两人的举措。再想到自己先前于那房中看见
的凌乱情形,当真是……那二人可谓有生死之仇,怎可能似这般亲昵的搂在一块
儿?
但事实却摆在面前,卢妃雪宛若新婚小妇人,柔弱的倚靠在纪小凡怀中。乖
巧的令人不敢想象,那会是执掌天下权柄的宁文帝,江湖天骄榜首席,内修显圣
遗雪仙子,令白衣剑仙陆丛云说出『但窥其笑颜,此生无憾』后折剑隐遁的卢妃
雪。
上官红儿心潮迭起,握着剑柄的手掌逐渐发软,茫然无措。
纪小凡与卢妃雪二人却是沿着街角向前走去,卢妃雪对这些大感新奇,不时
开口询问那些是什么。每每纪小凡解释之后,这位权倾天下的宁文帝都会露出恍
然之色,继而掩嘴浅笑。
上官红儿却是心中苦涩,看着那两人浓情蜜蜜,她自语道:「陆丛云,你真
该来看看,只怕你死了也甘心。」
卢妃雪好奇的看着前方不远处,出声询问道:「那是何物?颜色真好看。」
纪小凡笑道:「你啊,那是糖葫芦,我去买给你,也送给红儿姐。」
卢妃雪斗篷下的小脑袋却是摇了摇,说道:「不用管我,只给红儿买去吧。」
「为何?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吃甜食。」纪小凡疑惑道:「怎么不想要?」
卢妃雪嗫嚅道:「我修炼太乙冰心决,轻易不能用膳,只饮些清水罢了,你
快买了给红儿送过去,糖葫芦这般红,同她名字倒是般配,你送给她十分相称。」
「怪哉,你以后都不用吃饭不成?」
卢妃雪点头,轻声说道:「我已几近仙道,吸风饮露即可长生。」
纪小凡却是心中生疑,凑到卢妃雪耳尖下问道:「那你昨日,怎吞了那许多
东西?不碍事么?」
卢妃雪白皙的脖颈直至脸颊耳垂皆是红的滴血,啐道:「我便知晓你要问这
些!真是讨厌!」
纪小凡不解道:「这怎么了?你昨天分明吃了许多,我又没唬弄假话。」
「你这家伙!」
卢妃雪美目瞪过去一眼,斥道:「我真是死在你手里才好!」
第十一章 凄离悱恻
「我可舍不得!」纪小凡哈哈大笑,取来两根糖葫芦,说道:「你既不吃,
那我独自享用便是。」
「关我何事!」
纪小凡走回去,说道:「红儿姐,给你。这可是皇帝陛下的恩赐。」
上官红儿强颜欢笑,接过糖葫芦,说道:「红儿谢陛下赏赐。」
见红儿似是无精打采,纪小凡疑惑道:「红儿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上官红儿缓缓摇头,说道:「不用管我,去陪着陛下。这里人多,莫走散了。」
「你来!」小凡却是拉着红儿姐的纤手,向着卢妃雪处走过去,说道:「你
也随我们一道,别离远了。」
「别,小凡,不成的,我不能……」
「什么不能?」纪小凡回头笑道:「你怕她责罚不成?」
「……是。」
卢妃雪静立于巷子外,尽管人来人往,在那周身咫尺内却独独留下了空处,
在纪小凡离开后,这个身披斗篷的怪人仿佛散发着某种特殊的气势,令所有人敬
而远之。
然而,当纪小凡携着红儿的手走近时,那股威压便消失殆尽,卢妃雪斗篷下
的俏脸露出欣喜的之色,唤道:「小凡,这儿!」
「红儿,糖葫芦好吃么?」卢妃雪看红儿低着头,问道。
上官红儿作势便要下跪,但卢妃雪却稳稳将其托住,淡淡说道:「我说的话,
你又忘记了?」
「是臣该死!忘了陛下嘱托之言。」
看着红儿只是因为卢妃雪一句话便冷汗淋漓,纪小凡心中生疑,拉过卢妃雪
的手,盯着那掩在斗篷下的双目,后者还有几分疑惑,说道:「小凡,你做什么?」
纪小待严肃问道:「你老实说,你素日都是如何待红儿姐,她为何如此怕你?」
卢妃雪先是一怔,说道:「我待红儿自然与旁人无异。」
「这……」
纪小凡心底咯噔,脱口道:「可红儿姐乃是我义姊……」
卢妃雪所言与旁人无异,也就是说但凡逾矩失职便按律处置。那红儿姐这十
年在宫中,岂不是遭受不少罪责?
「那又如何?」
听得卢妃雪反问,小凡心中竟是既觉气愤,又觉几分失落,说不清是失落更
多些还是如何,神色复杂的说道:「那原也不错,法理无情。」
卢妃雪似笑非笑,斗篷下的好看眸子中闪着狡黠的光,却终是将小凡的手抓
紧,柔声说道:「骗你的,傻瓜!」
「红儿乃是你的义姊,我怎能不知?既为夫之义姊,妾自当尊之。只是她身
份奇异,若叫旁人觉察朕待之有异,只怕殊为难办,是以未曾显露。」
卢妃雪微笑道:「我自始至终当着自己姊姊,如何会亏待于她?」
「你又捉弄我?!」
纪小凡放下心来。虽说被捉弄,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气,对于卢妃雪,后者
说的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可纪小凡又何曾拿她奈何?
「那红儿姐为何这般怕你?」
卢妃雪忽的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不曾问过,只是心中有些猜测。」
纪小凡疑惑道:「你猜了什么?」
卢妃雪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