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男女之间的交往懵懵懂懂的,但我发现自己已喜欢上范志朋了。对于跟他搭上话的女生我都会从心里产生了排斥,有时更会尖酸刻薄地在叶小芊面前挖苦几句。而我自己则盼望着跟他说话,心里像是有千言万语似地等着跟他诉说。
课堂上我经常回头比叶小芊更甚,这些过激的行为足以引起蓝江云的重视,何况我在月考中的成绩一塌落千丈,蓝江云找了我谈话,重点地强调现在是学习的大好时光,不要心有旁骛过早投入超乎男女生间友谊的那个范畴。尽管蓝江云说得极其婉转,但我还是觉得委屈。
刚巧范志朋的 妈妈也在旁边批改作业,不时地抬起头对我端详片刻。这更让我感到难受,从教务处出来时,我没回到教室,而是跑到了单 车棚里痛快地大哭一场。我的脸扑在单车的座垫上,弯下腰哭得肩膀乱抖。当我哭得差不多了,起身想要寻找着纸巾擦拭眼泪的时候,身后的范志朋默默地把纸巾递到我的手中。
顿时间我心惊肉跳的,浑身绷得快要僵硬了似的。一头长发哭乱了,绞在一起,垂到胸前来。“是小芊告诉我你没回教室,让我寻你来了。”他说。我一声不吭不知要说什么,喉咙干得要命。
“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又没塌下来。”他继续地说,我泪眼婆娑却没忘了狠狠地剐了他一下,他又说:“要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我们这些高个子顶着,跟你没什么事的。”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我说得破涕为笑,我背对着他把头发整理好了,这才和他一起走出了停 车棚。
外面的阳光普照,天似乎特别地蓝,花坛里有鲜花次第开放。我似乎闻到了生气蓬勃的味道,正是在他身上的这种味道冲击下,我的心中满涨着幸福。他说罗洁你真美,他们都说王艺璇是班花,我说你一点都不比她差。
王艺璇是大家公认的班花,女生间也都这么说的。愉悦的心情让我肆无忌惮,我问他在男生堆里我排第几位?他说你排第三名,在你的前面是李淳;我又问他喜不喜欢王艺璇,他说艺璇已名花有主了;我又问他喜不喜欢李淳,他说李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可远眺不可近临。
我们一起八卦了王艺璇的那个男朋友,接着讨论起李淳。我问他有喜欢的女生吗?他很肯定地点点头,我缠着让他告诉她;他说等明天吧。说完迈动长腿跑上了往山上的台阶,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倒有些忐忑,女孩子的直觉我知道范志朋喜欢我,但不知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一直到了放学心还跳得厉害。
隔天早上,当我骑着单车到了停 车棚的时候,见范志朋坐在铁拦杆上冲着我傻笑。他帮着我搬过去两边的单车,将本狭隘的一道缝隙扩大让我的单车停放好。接着伸手里给了我一张纸条,我慌里慌张地将纸张塞进口袋,纸张有浓郁的香味,我嗅了嗅手上残留的香味,飞红着脸摘下书包逃了似地离开停 车棚。
一整天我都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口袋里那一纸条就像一颗炸弹,搅得她很不舒服心里一直不安。我装得像是在认真的听课,再也不敢转过身去,不知身后的那个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你看你,怎像是着了邪魇似的。”叶小芊无意的一句话,让我顿时脸上一热,手里的笔不留意猛一戳,把本子的纸都戳破了。
我抬起头看了叶小芊一眼,可是她仍旧呆滞地对着窗外,脸上毫无异样,好像刚才那句话是顺嘴滑出来的一样,可是我却觉得给人家窥到了隐秘部位一样,心里胡乱地跳了一阵。窗外又现出一张男孩的脸,随着叶小芊的眼光,我见到王艺璇涨红了的脸,这才知道叶小芊刚才说的却是王艺璇。
好不 容易地挨到了放学,我不顾身后的叶小芊喊叫,把单车蹬得飞快,几次险些撞到了人。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闭到了卫生间里,我掏出了范志朋的纸条,一字一句地读着,并没有新颖出彩的词语,甚至可以说是语无伦次,还有错别字,整篇的意思就是他喜欢上我了,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把情书捂到脸上,猛地嗅着上面的香味,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复。我久久地伫立在镜子前面,自着镜子里那张红彤彤的脸,那双弯弯的眼睛里渗出的泪花。吃饭的时候, 妈妈几次摸着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了。我摇摇头,甚至对 妈妈过份的关心发了脾气。
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给范志朋回信,她先是劝告他双方的年龄尚小,要以学习为重不能过早坠入男女情感,而后又说我跟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反正写得模棱两可既同意又 不同意发展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用了带有香水味道的信笺,信写好了却不知怎样交到范志朋的手上。
日如既往的上学放学,但我跟范志朋的关系却变得微妙了起来。我们再也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的接触也不敢,好像一个碰撞将会伤及到了对方。我们俩个人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那天上学时,我跟叶小芊从走廊经过,突然从拐角处范志朋迎面出来,就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把一张纸条塞到了我手里,整个过程匆匆而又隐秘,甚至连身边的叶小芊也末察觉。
范志朋字条的意思是既然我 不同意,希望他们还是朋友,并请我不要告诉老师。看着他潦草的笔迹,我的心牵扯发疼,从厕所出来回到教室时,不知那来的勇气,在经过他桌子时毫不犹豫地将我的情书放到他的面前。
回到了座位,我还没有打开课本,却怔怔地发笑,弄得叶小芊莫明其妙,她问:“你笑什么?”“我几时笑了。”我反问道。打开课本时似乎触动了某种 回忆,嘴角往上一撇却又傻傻地笑了。叶小芊回头见范志朋也在傻笑,她小声地咕噜着:“吃错药了,俩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俩个如同叶小芊说中了一样,昏昏沌沌不知天上何时,心里是吃了蜜般地甜。有时那眼光碰到了,便如触电了一般火花四溅,心里扑赫着飘到了天上。班里也流传开了我们俩个人好上了。对于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我来说,还没明白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清楚这是我的 初恋。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女孩,沉入爱河的我变得神经兮兮的,同时也更注重我的仪态衣着,穿那种让身体凹凸的紧身衫裙,步态轻盈,偶尔对着那些男生笑一笑。课前或是放学后,人堆里总会听到我一声高一声低喜悦清脆的笑声。
叶小芊问我为什么这样爱笑,还说以前我笑起来最多抿抿嘴,从来没有笑得这样爽朗?我说我很快乐,我很喜悦,我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那个女人。叶小芊似乎知道了什么,她警告我不要得意忘形,别让男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
我的学习成绩经历了一阵低潮之后突飞猛进,也许这就是爱情带给我的动力。而这时候的我的脸和身体全都长开了似,脸庞更加地红润,眉眼也着生动起来;一头乌黑透亮的头发,短短地剪齐在耳垂下;一双大眼睛晶亮的眸子缓慢地游动着,丰满的下巴微微往上翘。胸前那对让时光催促而挺拔而起的双峰正颇具规模,臀部也不知不觉地饱满了,这使我的腰显得更加纤细柔软。
每一天对我来说总有新发现,每一天都伴随着明媚的阳光让我想笑、想疯。跟范志朋在一起,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有永远的快乐。每天的早晨,我牵着单车出门时总会四处张望,我知道范志朋就在附近,披着光光驳驳的光影,呆呆地伫立在路那边那株树的后面。
我们不走平坦宽敞的大路,并排着专拣那些僻静的巷子钻,尽管大清早没有人注意我们,但我总觉得背后有窥探的眼睛,那古怪的感觉总是随着范志朋的出现而出现。放学的时候我们不急着回家,有时骑着车故意绕一大圈子。有一次我跟别人的单车缠绊了,很小的一点事,范志朋脸红脖子粗地要和人打架。
我也兴奋地在一旁起哄,推波助澜瞎凑热闹,围聚了好 多人看。一向谨慎胆小他像好斗的公鸡,嘴里吐出了很多污言秽语,俨然如同街头的那些小混混。终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劝说了几句,范志朋拉着我往人群中一钻,笑着溜之大吉。重新上路,我们对视片刻都哈哈地大笑,玩得实在太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