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这几天忙,明年再和你们一起去。”两个孩子有些失望,蓝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瞟了他一眼。
周卫极轻声问道:“眼睛怎么肿了?”
蓝怡摇头,“是送殡哭的,我没事。”
让两个孩子接着坐在灶边烧火,他的眼里酝酿起风暴,“他们又难为你了?”
离着登州不远的曹州有一商人于令仪,为人宽厚,晚年时家道殷实富足。一天夜晚有盗贼进入于家被擒获,原来是邻居的儿子,招供说迫于贫困,不得不偷盗。于令仪问他想要什么?回答说:“得十千,足以衣食。”于今仪遂给了他10贯钱。“盗大感愧,卒为良民”。
方孔钱穿在绳子上,每一千个为一贯,折合纹银一两。大周乡下的货币流通最多的是方孔铜币,而不是纹银,所以大伙还是习惯用几贯呼之,而非纹银几两,只做大生意的商人们才喜用两来合算。
由这个故事可知,“十千”也就是十贯,足够生活贫困的一户人家解决饥寒问题。
另外,大周律法有记载,“凡断谳奏狱,每二十贯以上为大事,十贯以上为中事,不满十贯为小事。大事以十二日,中事九日,小事四日为限。”也就是说大周案件,涉案金额十贯以上就属于中事,朝廷的司法部门必须在9天内处理。
由此可见在大周十贯在哪里都不是小数目。村里人种温室都得了几贯的收入,就算今年冬天再难熬些,也能过得去。蓝怡自己虽不到家赀万贯的程度,也绝对该算富户了吧。
自己已经这么有钱,能不能劝周卫极别再去做捕快,跟自己在家种田?
蓝怡摇摇头,不可以。她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他,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换好衣服包严头发出温室快步向堂屋走去,这样寒冷的冬夜,周卫极已经入山了么?
雷天泽离开北沟村带着浅墨赶去边塞也有四个月了,他的事还没办完么,那里是不是更冷?
蓝怡抬眼看着满天寒星,忽然露出笑意。原来,她在这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可以牵挂的忍了。
宇儿和文轩已经睡下,贾氏用小被盖住双腿,在炕桌边看书。
“桃儿怎么洗了这么久?”
蓝怡张开嘴,露出小贝壳白牙笑着不说话。
贾氏见她这样,取过出篦子无奈笑道:“又在里边发呆了?你母亲让我盯着你,若再无缘无故地发呆,、让我用尺子敲你的头!过来,我给你篦篦头发,你把这碗去火的汤药喝了。”
蓝怡顺从地爬上炕让贾氏给她篦头发,端着碗喝下难喝的汤药,又塞了几个杏干进嘴里,
“瑶姨,你在为阳叔家,为阳婶没问你花家村的事情吧?”
贾氏摇头,慢慢说起来,“你为阳婶只问了你回来没有,倒是她的小儿媳妇拉着我问东问西的,被婆婆呵斥了几句,随后她又关心小儿媳妇成亲两年不见有孕,请我给她把脉看了看。”
贾氏这些日子,比起刚到北沟村时话多了不少,也会跟蓝怡聊聊村里人的情况,说说闲话,态度越发平和自然。
蓝怡拿起她刚才翻看的书,发现是自己抄录的柴公常的《大周地志》,翻开查找边塞的记录,回答道:“瑶姨,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你瞧着为阳婶和良才嫂子都长得还不算难看吧?可我去花家村见着为阳婶的爹、胞弟和外甥,三人长得都是瘦小个子大饼脸,三角眼耷拉眉,看着就让人想笑呢。”
贾氏也笑出声,“爷孙三个都一样?”
“恩。等到良秀嫂子明年添了孩子过满月,花坡父子都会到北沟村,到时咱们也去吃席,我指给瑶姨看。”
“好。桃儿,花家村的事跟我讲讲吧。”贾氏主动提到,蓝怡今天回来时红肿的眼睛和沙哑的嗓子,都让贾氏担心她受了委屈。
蓝怡并未瞒着,慢慢地把整个经过讲了一遍,贾氏认真听完,沉默许久才说:“这样也好。桃儿,这边的规矩咱们不懂,遇事多听你二叔的,他和林喜林远都是实诚人,信得过。”
今天王二叔也坐在牛车上微笑着说信她,蓝怡再次庆幸自己带着文轩回来遇到的是王二叔这样好的一家人。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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