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眉更加一脸茫然,甚至还在周围找寻王怡月的身影。好半天后,她才反应过来庆登科说的是她。
“这……”喜眉拿眼去看刘氏。
刘氏想了想:“你怀孕了,虽然不便同房,陪陪你还是可以的。”
喜眉顿时羞地低下了头。
于是就这么着,喜眉觉得莫明其妙的,晚上房中就多了个人。
伺候着庆登科洗过脸,庆登科拉住她在灯下看了片刻,突然皱起眉来:“你刚才的嘴唇怎么那么好看?”
喜眉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她兴致勃勃地去看鸟,去找婆婆时并没有擦掉口脂,原来他是看中了这个。
那么说来今晚他愿意到她房里过夜,倒像有些沾了音顾的光似的。
“方才吃饭的时候洗掉了。”喜眉回道。
“去再擦上给我瞧瞧。”庆登科坐在那一动不动地说道。
喜眉无奈,只好把那半截她收藏的好好的口脂拿出来再抹上。
只是,此时心境又有些不同,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不起来。
喜眉,你可是喜眉,这样暗淡的一双眼,谁会愿意看到你。
喜眉对着镜子努力笑了笑,这才掉回头来。
庆登科痴痴地看着她的笑靥,眯着眼喜道:“如此这般,真像画里的人儿。”
“夫君,”喜眉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第一次发现我长什么模样么?”
“你也知道,娘对我的功课抓得紧,我哪有时间与你温存,”庆登科也皱眉,继而掀开被子,“过来。”
喜眉呆了呆:“你娘说了,不能……”
“我也翻过几本医书,你头三月已经过了,并无大碍。”庆登科耐着性子再次招手,“过来。”
“可是……”喜眉依然十分犹豫。
在小弦往来于她与音顾之间时,小弦曾带回一句话,那小丫头片子未经人事,所以说的时候都是吞吞吐吐的。
据说,音顾是很淡然地提过一句,怀孕期间,不能同房……
倘若是别人的话,喜眉也许会抱着几分怀疑,可是音顾的话,喜眉却有些奉为神灵,尤其自己清楚的知道,别人的技艺都不行,只有音顾让娘顺利的产下了弟弟。再没有比这摆在眼前的例子更能令人信服的了。
于是,在面对庆登科的招唤时,喜眉还是硬着头皮,坐在梳妆台前寸步不敢前进:“音顾姑娘说了,这期间,不能同房,你只是翻过几本医书,她却是帮我娘生下了我弟弟的大夫,我信她的。”
庆登科瞪着她,她也回瞪,并毫不示弱地道:“我只是想平平安安地生下你的孩子,你明白么?”
这话便让庆登科噎住了,他站了起来抬脚便走:“那我还是去怡月那了。”
喜眉站了起来,低下头去:“喜眉送夫君出去。”
庆登科哼了哼,便摔门走了。
一会儿后,小弦披衣进来:“少夫人,大少爷怎么走了?”
喜眉呆呆地站在那儿,双手放在腹前:“没事,有什么事呢,”她朝着小弦也一笑,“竟然到今天才看清我的模样。还是说没有这口脂,他便这一辈子都不认得我了……”
小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少夫人似是要哭了,而不知道为什么又搽上的口脂的颜色这在暗夜里,竟然像血一般……
“明天早些起。”喜眉疲惫地挥了挥手,扶着腰走回床去,小弦忙来搀她,“一早咱们直接去音顾家里,送画眉鸟去。”
可惜的是,第二天一早,喜眉便被人叫了去主屋里。
“昨个儿是怎么回事?”刘氏冷声问道,“大少爷不是在你房里过夜么,怎么跑到怡月那去了?”
“是您说不能同房的……”喜眉低声应道。
刘氏顿了顿:“他若开了口,你竟然敢拒绝?”
喜眉不语。
刘氏见状,只好挥了挥手:“他念书也是辛苦的事,出人头地了还不是为庆家。以后,你莫要再逆他的话了。”
“是。”喜眉躬身应道。
“去‘厚光堂’里反省一日,不到明天未时,不许出来。”刘氏又道,“小弦跟着伺候。”
“是,夫人。”小弦忙上前扶着喜眉退下。
“厚光堂”是庆家的家法室,原在乡下的时候,里面正墙前放的是一个神龛,摆的是庆家的祖宗牌位。搬到县里后,便依样空了这样一间屋子出来。
这屋子地处花园背后,极yīn之地,一开门进去后便凉风阵阵,使人毛骨悚然。
小弦抱着被子枕头跟进来后便忍不住抱怨:“夫人怎么这么狠心,少夫人你现在怀着庆家的骨肉,怎么好教你受这个苦。”
喜眉立在堂中间,看着这屋内只有一张方桌,上面摆着香炉,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竟不像乡下瞧过的祖宗画像,倒更像夫君书中提过的那什么圣人。
真是走火入魔了,喜眉忍不住笑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倒像是乡下的老屋,凉快着呢。”
小弦忙着在地上铺被子,抬头见少夫人笑得不甚在意,又道:“若是少夫人肯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大少爷也不至于会气得到那边去,夫人也不会罚您了。”
“我啊,迟早是要进来这里反省的,”喜眉上去香,也不管上头是谁,胡乱拜了几拜,“我能撑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为什么呢?”小弦不明白。
“与他成亲这么久,他竟然才知道我什么模样。”喜眉叹气道,“这嫁的,也真够冤枉的。”
小弦吐了吐舌头:“少夫人过门之前,我倒也知道一些。大少爷和二少爷是绝然不同的人,他对女色并没有什么兴趣,只一心扑在书里呢。”
“也没见他读的怎么样。”喜眉嘀咕道。
“这话我们下人可不敢说。”小弦小声偷笑道。
喜眉回头怪嗔地瞪了她一眼,突然叫道:“你听!”
小弦忙竖起耳朵:“听什么?”
“我听到画眉叫了,”喜眉扑到门边,欣喜地道,“这鸟儿叫得可真响,送到音顾那里一定会热闹极了。”
“少夫人!”小弦泄气道:“您能不能有个正形儿?”
“我哪儿歪了?”喜眉无辜地道,“夜里听着画眉歌声入睡,倒有几分乐趣了。”
小弦叹气,虽然她比喜眉还小一岁,但依然觉得,这少夫人,也不过还是个年轻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