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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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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何地?如何创业?”承大惊曰:“陛下戏臣耳。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

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遂有

天下,立万世之基业。”帝曰:“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岂不可叹!”

因指左右二辅之像曰:“此二人非留侯张良、酂侯萧何耶?”承曰:“然也。高

祖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帝回顾左右较远,乃密谓承曰:“卿亦当如此二

人立于朕侧。”承曰:“臣无寸功,何以当此?”帝曰:“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

未尝少忘,无可为赐。”因指所着袍带曰:“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

朕左右也。”承顿首谢。帝解袍带赐承,密语曰:“卿归可细观之,勿负朕意。”

承会意,穿袍系带,辞帝下阁。早有人报知曹操曰:“帝与董承登功臣阁说话。”

操即入朝来看。董承出阁,才过宫门,恰遇操来;急无躲避处,只得立于路侧施

礼。操问曰:“国舅何来?”承曰:“适蒙天子宣召,赐以锦袍玉带。”操问曰:

“何故见赐?”承曰:“因念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操曰:“解带

我看。”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操看破,迟延不解。操叱左右:“急解下来!”

看了半晌,笑曰:“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承心中畏惧,不敢

不从,遂脱袍献上。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看毕,自己穿在身上,

系了玉带,回顾左右曰:“长短如何?”左右称美。操谓承曰:“国舅即以此袍

带转赐与吾,何如?”承告曰:“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某别制奉献。”操曰:

“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承惊曰:“某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

操曰:“公受君赐,吾何相夺?聊为戏耳。”遂脱袍带还承。

承辞操归家,至夜独坐书院中,将袍仔细反复看了,并无一物。承思曰:

“天子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非无意;今不见甚踪迹,何也?”随又取玉带检

看,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亦并无一物,承心

疑,放于桌上,反复寻之。良久,倦甚。正欲伏几而寝,忽然灯花落于带上,烧

着背衬。承惊拭之,已烧破一处,微露素绢,隐见血迹。急取刀拆开视之,乃天

子手书血字密诏也。诏曰: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

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

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

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

三月诏。”

董承览毕,涕泪交流,一夜寝不能寐。晨起,复至书院中,将诏再三观看,

无计可施。乃放诏于几上,沉思灭操之计。忖量未定,隐几而卧。忽侍郎王子服

至。门吏知子服与董承交厚,不敢拦阻,竟入书院。见承伏几不醒,袖底压着素

绢,微露“朕”字。子服疑之,默取看毕,藏于袖中,呼承曰:“国舅好自在!

亏你如何睡得着!”承惊觉,不见诏书,魂不附体,手脚慌乱。子服曰:“汝欲

杀曹公!吾当出首。”承泣告曰:“若兄如此,汉室休矣!”子服曰:“吾戏耳。

吾祖宗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承曰:“兄有此心,

国之大幸!”子服曰:“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报汉君。”承大喜,

取白绢一幅,先书名画字。子服亦即书名画字。书毕,子服曰:“将军吴子兰,

与吾至厚,可与同谋。”承曰:“满朝大臣,惟有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是吾

心腹,必能与我同事。”正商议间,家僮入报种辑、吴硕来探。承曰:“此天助

我也!”教子服暂避于屏后。承接二人入书院坐定,茶毕,辑曰:“许田射猎之

事,君亦怀恨乎?”承曰:“虽怀恨,无可奈何。”硕曰:“吾誓杀此贼,恨无

助我者耳!”辑曰:“为国除害,虽死无怨!”王子服从屏后出曰:“汝二人欲

杀曹丞相!我当出首,董国舅便是证见。”种辑怒曰:“忠臣不怕死!吾等死作

汉鬼,强似你阿附国贼!”承笑曰:“吾等正为此事,欲见二公。王侍郎之言乃

戏耳。”便于袖中取出诏来与二人看。二人读诏,挥泪不止。承遂请书名。子服

曰:“二公在此少待,吾去请吴子兰来。”子服去不多时,即同子兰至,与众相

见,亦书名毕。承邀于后堂会饮。

忽报西凉太守马腾相探。承曰:“只推我病,不能接见。”门吏回报。腾大

怒曰:“我夜来在东华门外,亲见他锦袍玉带而出,何故推病耶!吾非无事而来,

奈何拒我!”门吏入报,备言腾怒。承起曰:“诸公少待,暂容承出。”随即出

厅延接。礼毕坐定,腾曰:“腾入觐将还,故来相辞,何见拒也?”承曰:“贱

躯暴疾,有失迎候,罪甚!”腾曰:“面带春色,未见病容。”承无言可答。腾

拂袖便起,嗟叹下阶曰:“皆非救国之人也!”承感其言,挽留之,问曰:“公

谓何人非救国之人?”腾曰:“许田射猎之事,吾尚气满胸膛;公乃国之至戚,

犹自殢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之人乎!”承恐其诈,佯惊曰:

“曹丞相乃国之大臣,朝廷所倚赖,公何出此言?”腾大怒曰:“汝尚以曹贼为

好人耶?”承曰:“耳目甚近,请公低声。”腾曰:“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

大事!”说罢又欲起身。承知腾忠义,乃曰:“公且息怒。某请公看一物。”遂

邀腾入书院,取诏示之。腾读毕,毛发倒竖,咬齿嚼唇,满口流血,谓承曰:

“公若有举动,吾即统西凉兵为外应。”承请腾与诸公相见,取出义状,教腾书

名。腾乃取酒歃血为盟曰:“吾等誓死不负所约!”指坐上五人言曰:“若得十

人,大事谐矣。”承曰:“忠义之士,不可多得。若所与非人,则反相害矣。”

腾教取《鸳行鹭序簿》来检看。检到刘氏宗族,乃拍手言曰:“何不共此人商议?”

众皆问何人。马腾不慌不忙,说出那人来。正是:本因国舅承明诏,又见宗潢佐

汉朝。毕竟马腾之言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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